下那不断下沉的山体也完全失去了踪影
昔日层峦叠嶂一览众山小的陀螺山如今已被夷为平地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再也沒有陀螺山秘境再也沒有巫族龙氏一族曾经风光无限法力超凡无边的巫族也将成为传说
高山绝壁陷入地底河水便趁势蔓延至整个平原也不知道从哪里來的水顷刻间成为凹地的陀螺山遗迹就全部被水淹沒
路途中偶尔还会遇到一些人这些人都是逃难的人间陷落逃到哪里都是一个样子但他们相信即使是老天降灾祸与世人最终也会给人留下一条生路他们孜孜不倦地行走在逃亡的路上甚至还拿起了最原始的武器和妖邪作斗争
他们是凡人但人间的浩然正气还在即便是妖邪也有几分惧怕这些一壁破釜沉舟一壁又不断地抱着生的希望的凡人
被不断高涨的汤汤河水逼得步步后退最终他们发现已经身处天涯海角地貌发生变化他们已经找不出返回的路
海边的唯一的渔船上趴着已经腐烂一半的尸体肥白的蛆虫从骸骨之间爬出爬进停在船头吃腐肉的乌鸦已经跟大公鸡差不多大了它只顾着埋头啃噬尸体完全沒有注意到有活人靠近
初一打出火符轰的一声那已经撑得完全不能动弹的大乌鸦弹指间灰飞烟灭连同船头的腐尸和蛆虫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我们不是要坐这条船回去吧”禇昭沅打了个寒噤方才那恶心的一幕她真不愿再多看一眼可是偏偏会不自觉地想起來
鱼巧奉嗯了一声牵起沒入沙土之中的绳索“这附近就只有这一条船眼下这情况我们只能走水路速度更快些”他把船拉进海里先跳上船禇昭沅极为不情愿地跟着跳上去
“姨母别害怕这几日都无风浪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到京师了”白咏心像个大人一样安慰着初一她点头微笑道:“咏心要保护姨母吗”
“是啊不过有巧儿叔叔在也用不上我了”他笑了笑拉着她轻轻踮脚跳上船
天色渐渐暗了下來海风刮起了她的长发风嘶嘶地直往她的脖颈里钻初一揽过昏昏欲睡的白咏心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睡觉前面禇昭沅斜靠着鱼巧奉后者动了动脖子扭过头说:“初一你累了吗”
“唔我还好……巧巧儿”她支支吾吾心又开始剧烈跳动
“嗯”鱼巧奉扭曲着身子却无意中惊动了禇昭沅
她揉揉眼睛喃喃着:“快到了吗”
“沒有还早呢你睡吧”他温声道而后就保持这样半拧着身子的姿势坐着跟初一说话
沉默了半晌她终于才鼓起勇气在两人沒有交流的时候她准备了很多肺腑之言千言万语她都想全部说给他听然而却在话刚脱口时又泄了气
“白启跟我姐姐去了”她始终还是不敢向他吐露心声
鱼巧奉凝眸瞅着她并不插话似是在鼓励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发现她似乎有点不一样至少对他的称呼变了而且她好像也不像之前那般排斥他了或许是因为在沒有依靠的大海上她能找到的唯一依靠只有他了吧
这本该是他最期待的事可是此刻他心底沒有一丝激动反而平静得能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
“嗯我误解了姐姐的用心也误会了白启是靠着色相才迷惑了姐姐我沒想到白启竟然会……他对姐姐是真的用情了是不”
她心里知道早已肯定了白启对姐姐的真情急切地想要知道他的答案其实也是想打破这种一个人自说自话的尴尬处境
“自然是用了真情世间还是会有痴情之人的就像白启和你的姐姐还有二哥和冲姐姐我想爱一个人这一生心里都只会想着那个人即便那人已经离开人世心中还是放不下在往后的平淡日子里想起來的时候会忽然流泪会微笑……不过我想自己是沒这福气了”语毕他自嘲地笑了笑视线从她面上移开盯向黑沉沉的大海不知为何他一看到这深不见底的海水心里就会莫名地恐慌起來
初一叹口气低声说着什么模模糊糊的他听不真切也沒有再次询问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
过了一会儿他又转向她神色忽然哀伤起來
“初一我感觉不太好像是要遇到什么事”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她的身体忽地紧绷起來热气涌上颊面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或许你已经记不得了可是我会永远都记住的我见过的女子数不胜数而你却是唯一让我见第一面就动心的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想我不会去阻碍你我想自己这一生都不能像二哥他们一样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些日子给你带來不少烦恼希望你别记恨我情到深处不由自主我沒办法控制对你的感情更加沒办法控制你对我的看法是我一厢情愿了”他的语气透着凄凉她刚一开口就被他阻止了
“别说话就让我保持着最后的幻想离开……如果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我真傻我对你來说一点也不重要 吧……就算是为好朋友你也不要轻言放弃……放弃自己十多年來不断追求的梦想”他的声音哽咽了她发觉他的手也越來越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