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的时候,不也每天都得对太子行礼、对王皇后行礼!谁没忍过?不服气也没用,谁让你老子不是皇帝呢?”
“就算我老子是皇帝也没用,还得他把皇位传给我。”霍去病回嘴说,他气渐渐平下去,苦笑一下,“陈莹是怎么回事,陛下为何过问她这点事情?”
“你只当她是个死人就完了。”卫子夫不耐烦。
“不对,皇后为何不反对?”霍去病察觉不妥。
“你倒有自信,她难道一定会反对?”卫子夫酸溜溜地哼了一声。
霍去病转身大步赶去长乐宫,一入内就听到琴声如裂帛,他问绿珠:“她心情不好?”
“当然不好。”绿珠奇怪地看他一眼,“窦太主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娘娘怎么高兴得起来?”
霍去病只觉得一盆冰水浇到他头上,他失声:“怎么会?窦太主什么时候病倒的?”
“喏,就是你们去探望她的第二天,晚上受凉,立刻病得神志不清了。听说到现在都没能醒转说句什么。”绿珠同情地看着他,“这也真是赶了巧,不然你知道,陈莹的事情……娘娘本该反对的。”
确实是赶巧,祸事都来了。霍去病觉自己和阿娇流年不利。
他垂头走进去,阿娇难得穿了件淡紫色的衣裳,看见他来,她从琴案旁站起来,走过去抱住他,在他脸上吻一下。
要放在以前,她的主动会让霍去病高兴得小酌一番。可惜他颜面无光,郁郁地问:“怎么换衣服了?”
“现在穿白色怕冲撞。”阿娇解释。
“哦,”霍去病突然想起来,他愧疚地抱紧阿娇,把脸依恋地贴在她温凉馥郁的丝上,“……抱歉,你母亲——”
“没事的,她这也是喜丧。而且,生死之事本来并不足以让人喜悲的,常事罢了。”阿娇神态阔达。“一直以来我有一个想法,或许某天我会回到某个地方,所有因为死亡而暂时离开我的人,最后我们都会重逢……这就是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吧。”
霍去病震荡,他重复:“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别听我这一套厌世理论。”阿娇笑笑,“年轻人就该意气飞扬,像你就很好。”
“总有人比我更好吧?”霍去病好似信心不足。
“怎么可能,客观地说,在这个时空你绝对是最杰出的人类之一。”阿娇的话依旧给人一种不咸不淡的感觉,让人不觉得尽了兴。
霍去病早已学会不屈不饶:“那你不会看上别人。”
“不会不会。”
“我比起你曾经喜欢的那个人,又怎么样?”霍去病大胆地问。
阿娇怔怔,沉默。
“看来还是不如。”霍去病苦笑一下,他轻轻放开阿娇腰身。是,他就在她身边,可总觉得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在,那人蓝衣白袍,长剑随身,仙姿玉骨,有英气的剑眉和琥珀色冷冽双眼……
如果是那个人遇到陈莹事件,阿娇会坐视吗。
不会吧。
以前的时候,他和其他人一样以为阿娇无心无情,或者太上忘情。后来现她其实至情至性,只是对一个人专注,就注定了冷待除此之外的整个世界。
她真可以守着剑,守着琴,守着书本,守着道心,孤独寂寞地过一辈子的。漫长到可怕的一生。
霍去病觉得心情很不好,他不想影响阿娇。他一贯是这样的,没办法逗阿娇笑,只好自己笑。其实在外面不知多沉默。
他转身打算走。
阿娇拉住他的手,霍去病微微悸动,立刻回眸看她。
“去病。”阿娇神态和软,“我想过了,若母亲去了,那我身为‘陈娇’的责任其实也已经尽得差不多。不如我和你离开长安,到别处去住吧,甩脱这些烦人的事情。”
霍去病震惊:“阿娇?”
“我们可以去看看现在的欧洲,四处逛逛玩玩,埃及金字塔,狮身人面像什么的,其实有意思的地方很多,两个人去会更高兴。”阿娇微笑,霍去病觉得她像一朵蓝紫色玫瑰一样娇艳。
他有点不敢置信:“……你是皇后……”
“谁在乎这个?”阿娇笑,“皇后有很多,陈娇只有一个。”
霍去病只觉得深深吸引,他觉自己被治得死死,对她俯帖耳、几乎要肝脑涂地。
“当然,得等你把匈奴打完。”阿娇肯定地说,“我看我干脆放权好了,把这些东西给刘彻——算白送的。”
霍去病道:“你开空头支票啊。”打匈奴至少也得好几年吧,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弄好?他就说,阿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负责任,扔下一大帮子靠她吃饭的人说走就走。
阿娇只是浅浅笑,霍去病想到她种种描述,只觉得心旷神怡,克制不住地想笑,一下子连陈莹也抛诸脑后。
私奔到天边,就我和你。多浪漫的怀想,没有人能不向往吧。
就算权力咬手,就算世事多艰,就算人心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