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力一点,让她永远信任他;如果自己能再风趣一点,让她一直笑;如果自己能再温柔一点,让她永远不再孤寂沉默……
简直想把骨头碾碎了给她,偏偏这一腔沸腾的心意,压在心里连声音都不出。
“师父,我会一直陪你的。”霍去病低声说,声音甚至是含混的,可再没哪句话比这一句更真心了,因为它表达的不是一种牺牲,而是一种愿望。
“陪我很无趣。”阿娇失笑,“你要做的事情很多,何必把时间耗在这上面。”
霍去病凝视着她,满宫的姹紫嫣红中,唯独阿娇是素色的,可这一抹冰雪,胜却人间脂粉无数——
甚至在我不懂爱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你。
在卫子夫生育皇长子的喜讯下,刘彻与阿娇共同派兵出击匈奴。这是在四年准备之后,大汉次向匈奴捣出铁拳。
“阿娇,这次出兵真的会胜吗?”刘彻在宫中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上次失败已经给民众留下了印象,这次……这次……启用新人,是正确的吗?他们或许对朕忠心,不致于面对匈奴时胆怯,但假若他们失败,那又当如何?”
“陛下,你应该知道,先,我们终究会胜利;其次,这场胜利的到来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阿娇仰视着巨大的军事地图,平静地说,“至少这次,有了张骞西行队伍那些人做向导,各位将军不至于迷路、遇不到匈奴人。而只要遇到了匈奴人——哪怕是惨胜也是胜利,哪怕用十个人的死亡换一个敌人的头颅,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胜利。”
刘彻低沉地问:“他们会胜?朕的战略会成功?”
“自然。”阿娇说,“这场战争不只是你的战争,也是我的战争,而我……从来没有失败过。”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刘彻笑了,在很多时候他都对阿娇感到忌惮,他厌恶皇后阵营中的大臣贵戚,他不耐烦听民间对阿娇的种种歌颂。
然而高处不胜寒哪。
在恐惧、孤独、犹疑、害怕的时候,也只有阿娇有资格陪他,也只有阿娇能够陪他,也只有阿娇敢于陪他。
不然怎么会说,夫妻是姻缘。在千千万万的人里,他注定要娶她的,再没有别人能够选择;而她也是注定要嫁他的,这一切都是天命。
就像阿娇所说的那样,四路将军里,韩嫣大胜,卫青胜,公孙贺无功无过,李广败。卫青的胜是惨胜,他奔袭匈奴龙城,以一万人的死亡换来了匈奴一千士兵的头颅。公孙贺一个匈奴人都没杀成,但自身损失也不大。最惨的是飞将军李广,他连自己都搭了进去,被匈奴人俘虏了,所幸半路逃了回来。
最给刘彻长脸的是韩嫣,他自身损失了两万余人,杀死了匈奴一万七千余人。
高章侯韩嫣被加官进爵,增加万户封地;而卫青直接被封为关内侯,公孙贺也被赐封为南苑侯,李广因战败被下狱,好在用赎金把自身赎了出来。
“匈奴人听说了飞将军李广的威名,将主要兵力一分为二,一半对准他,一半对准上次大胜仗的韩嫣。”在庆功宴上,刘彻言笑晏晏,滔滔不绝地向阿娇讲述着这次战争的种种琐闻轶事,“李广这一路军队被灭了,好多人都说他没错,只是坏在名声太盛——可你看人家韩嫣!”
阿娇微微一笑,正对上韩嫣带笑的流丽双目,他将酒盏端起来,向皇后遥遥一敬。
“皇上,李广和韩嫣可不一样,那差别可大了!”公孙敖忽而对刘彻说。
刘彻笑言:“朕自然知道,一个战败一个战胜,有如云泥之别!”
“不只是这个。”公孙敖叹了口气,“依臣说,若是两人能换一换位置,那说不定今天大胜而归的就是李广将军了!”
“哦?”刘彻眯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嫣将军身边有一队五百人的亲卫,个个身穿秘制铠甲,连长箭都射不透,手里拿着的长剑削铁如泥!”公孙敖说,“其中近一半的人都是武林异士,飞檐走壁无所不能……有这样的属下,韩嫣将军能败才怪!”
刘彻一怔,闪电般地看向了阿娇,他的目光是如此意味深长。
阿娇斟酒,向韩嫣遥祝,全然没有理会公孙敖的那一番话。诸般功业之中,军功最重,你以为我会让你的卫青独占鳌头,垄断全部功绩?
开玩笑。
卫家自然靠不住,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拉拢讨好旁人。我的地位,我自己能够稳固。
我可以扶起纨绔子弟韩嫣,让他位极人臣。我也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分去你最最看重的军权、政权、皇权。
诸人看着公孙敖的目光却是深思的:受陛下知遇之恩,卫青必定是全然向着皇上的了,而如今身为卫家女婿的公孙敖又作出如此言论,明里暗里指责掌管军备的皇后偏心……
酒过三巡,有臣子起身了:“秉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何事?”刘彻笑道,“尽管说来!”
“皇长子为卫夫人所出,为皇长子地位考虑,应该将卫夫人的位分往上再提一提。”那人字斟句酌说着,叩头不止,“否则难免不利于皇长子的教养成才呀!”
方才还笑语喧喧的庆功宴霎时鸦雀无声,众人屏息,唯独听到火把燃烧的轻微噼啪。
夫人之上,唯有皇后!
将卫夫人的位分再提一提……
卫夫人之上,只有卫皇后,那陈皇后又该如何?</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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