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大,但是布置的还挺舒适的,热腾腾的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吃了一顿清淡的。
“要去拜访真定大师吗?”翠衣见她吃完了饭,看看时候还早,便问道。
“不急,我之前带来的书你拿来我再看一遍。”有些问题还是要再思考一下,再去问老和尚好一点。
翠衣也便把之前从真定大师那里借来的医书拿了来,长安又温习了一遍,眼看着太阳落了,才放下书。
翠衣在长安温书的时候一直在她背后站着,心里也颇佩服自己这位主人的毅力,才多大年纪,就能坐在那里小两个时辰一下都不走神,连水都不喝一口。
长安自己倒不以为意,喝了口翠衣递上来的温茶,道,“不知觉间,竟是这么个时间了,倒觉的有些饿了,备了什么饭?”
在庄子里住着再怎么舒服,自然还是比不上家里,并没专职的厨子来做饭,不过丫环媳妇中总有几个厨艺不错的全灶,倒也不至于饿着她。
翠衣已经听她手下的小丫环报过饭了,此时长安问,便道,“煮了红枣粳米粥,还准备了酥油千层烧饼,菜是准备了青菜炒面筋,蒜茄子,红油三丝,椒盐炒掐菜。”
“都是素菜啊。”长安摸了摸肚皮,连着看了四本书,她这会儿还真是想吃点鸡鸭鱼肉。
翠衣轻声道,“这是因为以为要请真定大师过来,或者主子要去拜访大师。”
“其实这倒是不碍事。”长安笑道,“真定老和尚是个懂得尊重人的,只要你强迫他,他也不强迫你做什么。再说,我这会儿又不去见他,明儿事明儿再说吧。”
“那我去厨下再问问。”翠衣听了长安这般说,自然不会再推诿什么了,连忙跑去了厨房。
过了一小会儿,便从厨房跑来,回长安的话,“厨下还是有预备的肉食的,已经杀了两只鸡了,又有肉和腊肉,我叫他们先做了一个酱爆鸡肉,一个滑炒鸡肉片,只是炖汤什么的是有些来不及了。”
长安托着腮想了想,“倒不如做个烧烤呢。”
“烧烤?”翠衣有些诧异,如今风气里烧烤可不算很上的台面,一般都是西北的蛮子们和穷人们喜欢这么吃。
长安却来了兴趣,“弄些鸡腿鸡翅,肉片,又有茄子,瓜果一类,就在当庭里现烤现吃,岂不是很惬意,难得今儿月亮如此明净呢。”
当主人有这样的兴致,下人当然要捧场,长安在这家里一向又说一不二,自然没有人反对。何况这个主意一听也挺有趣儿的,寻找乐趣是人的天性,当下便准备了起来。
长安也不是苛刻的,鸡鸭买的不多,便命人都杀了,肉买了十斤,也都切了片儿或者是块儿,片儿的用铁丝网罩着靠,大块的便直接用木棍串起来烤,除了肉类,瓜菜倒是现成的,于是又弄了些瓜菜,或烤或凉拌。
家中男女,连丫环带仆役也有十来人,翠衣请示了长安,好酒虽然没有,倒有两坛子村酿,度数也不高,只比米酒高那么一点,虽然不算很清澈,口感辛辣中带着微甜。长安叫人找了个空坛子,分了一半儿给四个男仆和两个半大小厮,又有鸡鸭各一只,一大把肉串,叫他们在前院自己吃喝,只是不许喝醉了。
当然,那点酒灌醉一个人问题不大,分到五六个人头上,也就够大家喝两杯微醺一下。除此之外,剩下的食材便是她们的了,她身边两个大丫环,四个小丫环,又有四个媳妇子,人数也不少,已经嫁了人的那个全灶邓家的还会调一手好烧烤调料。
火焰明亮橙黄,肉块抹了蜂蜜,被烤的金黄,油脂被烤的滋滋作响,滴到火中散发出一股醇厚诱人的肉香,便是最端着的紫衫也有些抵抗不住这种诱惑了。
长安更是个随和的,早就一手拿起肉串,一手端着酒杯,满意的吃了起来,吃完了一擦嘴,叮嘱全灶邓家的,“我觉得这味儿有些淡了,烧烤什么须得重胃口才好吃呢。”
“那试试这个?这个是撒了茱萸粉的,口感有些辣。”邓家的点点头,又拿了新出炉的给长安品尝。
长安接过来一口吃了一串儿,又抬头看那边的大块烤肉,问邓家的,“那边的烤的肉好了吗?”
邓家的拿了一个小尖刀往肉块里一查,就有油脂顺着刀刃滑落下来,滴到火中,发出响声,“已经好了,小娘子打算怎么吃?直接吃也行,咱们今儿厨下做了烧饼,把热烧饼切开,夹着肥瘦各半的肉片,那味道可真是不错。”
长安点点头,“那每样都给我来一点儿。”
邓家的手脚麻利的给长安切了几片烤肉,又取了个烧饼在火上稍烤,切开后夹进烤肉和调料,递给长安。长安接过来,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几分,这味道还真是不坏呢,再一看邓家的,早手脚麻利的也给自己做了个烤饼,已经吃上了。
翠衣见着主仆俩吃的这么香,也凑了过来,眼巴巴的道,“邓姐,也给我做个夹饼呗。”
“啧啧,那要等等,等我吃完了这个再说。”邓家的还在忙着吃烤肉夹饼呢。
翠衣其实也不用等多久,邓家的吃法还不像长安那么秀气,烧饼也不过巴掌大小,这一眨眼吃法豪放的她已经吃到一个了。
正当一个两个忙着吃,或者等着吃的时候,从围墙上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实在是受不了了,麻烦给我也一份儿。”
听着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声,正等着邓家的给她做烤饼的翠衣一时愣了,转头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脸色却变了,高声道,“你是什么人!”
原来城墙上坐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长长的黑发,背光看不太清面容,看身形依稀是个高大修长的人,声音听着也挺好听。只是不管这人看着怎么样,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家墙头,翠衣当然要往不好的方向想去,她练过些拳脚,动作挺坏,抓过邓家的手中的切肉刀,便抢着站在长安身前。
其实长安动作比她快多了,她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便是一把竹签当暗器投掷了过去。不过那人武功显然颇高,虽然被肉串袭击中了,一身胜雪白衣被油污给染得一块块的,到底也没伤着。
青年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声音带着郁闷,“我这一身衣服可是彻底被你给毁了,你这小丫头,下手可真是狠啊。”
“你谁啊,我们和你很熟吗?”长安的另一个*翻了个白眼,道。“凭白闯入别人家里,怎么对你都不为过,还嫌弃别人不够温柔?”
此时白衣,不,花衣青年已经走到了光亮处,一张风流俊俏的脸已然能被分辨出来,翠衣张了张嘴,“是你?”
“原来是你。”长安也皱了皱眉头,眼下这个确实算是个熟人——之前跟她对弈过的赵鸿华,那个棋艺高强的道士,两人下成了三劫循环,不过因为长安让子,也算是这小子输了。
“是我啊。”赵鸿华倒是很坦然,虽然脸上还是有些惋惜他那衣服,那可是上好的雪缎呢。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长安倒是真有些吃惊了,玉都观又不在这里。
“我跟随我师父来拜访真定大师,这两个老头在那里念念叨叨什么天命,什么众星的,我又不感兴趣,便出来遛弯。”赵鸿华还是带着之前那种玩世不恭有些随意道。
“那你遛弯的距离还真是远啊。”长安这个小庄子离真定大师的小庙不算很远,也有三里路,因此她听到赵鸿华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赵鸿华摊了摊手,一点都不在意,“谁让你家烧烤弄得香味飘得太远,我鼻子那么灵,就被一路引着过来了。既然咱们是朋友,我这一身衣服又因为你给弄脏了,蹭顿饭吃不为过吧。晚上在庙里吃的晚饭,青菜豆腐稀粥,我现在都快饿死了。”
“脸皮真厚。”*见这个俊秀风流的年轻人大言不惭的表达了蹭饭的美好冤枉,不由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赵鸿华眼皮连翻都不翻,实际上,他溜达出来就是弄点东西吃的,庙里那斋饭对他这样的年轻人,还是练武的年轻人,简直是一种折磨。他又是个享乐主义者,完全不肯自苦,正准备弄点什么野鸡野兔烤一烤加个餐呢,结果野鸡野兔都没见着,倒是一路闻着香气追到这里来了。
“我们可是朋友,你连这点小恳求都不满足吗?”赵鸿华见长安没说话,立刻化身狗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看着长安。
恳求都用上了,长安也很无奈,扯了扯嘴角,“你不是出家人吗?”还有谁跟你是朋友啊!
“我是挂名的,拜托了!”赵鸿华双手合十,看着长安。
长安看着他垂涎欲滴的眼神,最终还是败退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