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冷血

    杨枫心中一跳目光灼灼望定凌真淡淡地道：“说()！”

    凌真声音低弱了“先是尉缭进言赵穆欲举大事需得一网打毋留后患献策赵穆建言大王借燕国求和与燕人修定和约之事献捷祭告宗庙社稷召各宗室封君入宫称贺饮宴就间行事。果如其所言赵穆率执大王及各宗室。平叛之役以储君令旨诸军破王城攻打甚急宗室中人多有殁于军者。赵穆挟持大王及几位侯爷被逼出宫城败退而走大军步步紧迫之却无奈其何。可大王突兀身死叛军大哗而乱大军奋击叛党瞬息即为击溃。尉缭暗置人手扼其退路擒获了赵穆但几位侯爷终死乱军中。因了尉缭这一计应召入宫宗室中人几伤亡殆；；；；；；”

    杨枫手指微微一颤背上渗出了冷汗迅拈出了一个要害问题截断凌真话道：“等等！你是说大王是突兀猝死于叛军中？有无外伤？有无中毒迹象？”

    凌真立刻道：“乱定收殓大王遗骸因乱军杀伐中披创复遭践踏伤痕累累。尉缭大人会同皮相国、李左师、国尉许厉等人共鞫拿获乐乘和叛军几个将官却都说不清楚只知败退中大王突然薨了看押军卒大哗乱未曾勘问明白军阵已然溃散共指证或许唯有赵穆方知大王身死端倪。”

    杨枫目中是一片严峻冷光尉缭大张旗鼓地会同几个重臣鞫审勘问孝成王之死不过为了撇清关系先行堵上罔顾大王安危贪功冒进致大王身死攻讦。当其时孝成王是赵穆唯一护身符赵穆再愚蠢再激愤也不可能那个时候对孝成王下手——眼下关键是孝成王之死背后黑手是谁尉缭或是韩晶；是叛军里遭到暗算还是宴饮时就被下了毒。但可以确定一点是孝成王突兀身死叛军竟至哗乱全军大溃其中一定有尉缭操纵。那么邯郸之变中韩晶究竟有没有扮演一个角色呢？若有了韩晶参与事情便会复杂了许多。思绪纷沓而至杨枫一时竟有些把握不定慌。

    凌真看看脸色凝重杨枫略略停顿皱着眉头叹息一声续道：“叛军溃败后几条退路俱为截断被逼城西南一隅()。尉缭大人遏兵不前亲自前去求见王后和储君请赦旨只诛恶不问其余以稳定城中局势。但杀红了眼侍卫军卒们却狂般地咒骂叫阵势如鼎沸要将叛党斩杀绝。正象尉缭大人担心贼军自以为生路已绝转而纵起火来大杀大掠；；；；；；终只能强行镇压平定西南城一带却残破不堪死者狼藉惨不忍睹呐。”

    杨枫默默地抬起头看着房梁喉咙干一股凉气自心底往上冒背脊隐隐透过寒意。实是太毒了太毒了偏又做得天衣无缝任谁也挑不出毛病。卖了人不但让人帮他数钱还要对他感激涕零。若非自己由历史上熟知尉缭为人行事也会叫他瞒了去。

    杨枫完全明白尉缭险恶用心一副忠臣嘴脸下他正不遗余力地以残酷手段消弥扫荡赵王室宗族力量。什么亲求赦旨稳定局势好生悲天悯人岂是他尉缭斩草除根狠厉作风。杨枫也是久历战阵厮杀之人自是深知。一场惨烈大战中杀红了眼士卒会是多么可怖杀了人血腥刺激起来冲动身边袍泽殒命悲伤怨愤甚至于一种破坏泄情绪宣泄都足以使人心灵扭曲丧失理智这种时候只要有几个人从旁扇风点火轻而易举便能使内心已如熊罴般士卒们再度暴燃起又一场血腥。而被逼到绝境乱兵走投无路下疯狂报复泄心理掀起歇斯底里破坏欲就加可怕。西南城一带接近王城是封君王公贵胄宅第。赶狗入穷巷再逼狗跳墙好辣借刀杀人毒计。真有那份仁心军中一言可决何须巴巴地跑去求什么赦旨。

    尉缭！尉缭！杨枫心里忽悠一闪念蓦专注地盯住了凌真“邯郸变乱平叛这些你都参与了吗？”

    “没有！”不明所以凌真摇头道“我手下只有几名斥侯未曾参与平叛之役。”

    “你所告诉我消息都来自于尉缭。”不带疑问口吻问句。

    “是！都是斥侯往来传递。”

    杨枫双目微阖微微一笑长长吁了口气()。好一个尉缭！心思缜密若是！凌真从头至尾未参与平叛许多事也是他没有必要知晓可除了些须深层隐秘尉缭几乎把他赵穆叛乱中所作所为脉络清晰地告知了凌真。实则就是为了借凌真之口告诉自己以示恪守僚属本分并无异心。低喟一声杨枫不出声地道：“幸好幸好你还认我这个公子。”

    凌真却仿佛想起什么不大自然地笑了一笑道：“还有一件事要启禀师帅我们我们劫夺了秦国质子嬴政。”

    “什么？”杨枫一愕很是意外地诧然道“你们劫夺他作甚？”

    凌真低头道：“师帅忘了当日你曾说为恐秦人劫救走赵姬、嬴政派出斥侯质子府左近加了一道岗。后来未曾再提起此事那道岗也一直没有撤掉。此次赵穆叛乱邯郸城中到处大乱有一帮人就势冲击质子府一通拼杀虽伤亡惨重终抢出嬴政。杀出府后几人带嬴政逃遁余众死守府门断后。隐伏斥侯出手狙击乱中把嬴政抢到了手。”

    “人手有无折损？嬴政现又何处？”杨枫心中暗笑吕不韦还真是贼心不死一方面通过援引乌家入秦威压乌家帮忙救人一方面又暗中布置人手一有机会便自行出手。奈何天不从人愿偏又让自己无心之下破解了。看来假嬴政这废柴仍有大用至少对于吕不韦而言如此。

    “斥侯们瞅准了时机突然动手并无折损。嬴政现被看押于城中一个安全地方。我与了他们一面尉缭大人令牌料无疏失。”

    杨枫点了点头手托着前额拄案几上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静一静。”

    凌真躬身退下。一片静寂中杨枫陷入了深深思索。尉缭终于表现出了他凡脱俗能力。冰一样冷酷心铁一般硬手段这不再是史书上寥寥几句记载而是真真切切生眼前。如此人物就自己手下是何其大幸。但自己真能赢得他忠心驾驭得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