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他早就听闻这屠为锋脾性甚异,孤高冷傲,难以捉摸,却唯有那对黎民忠心赤诚可见。他故意将话头往这上面牵去,去引得那将军兴趣。
“屠将军知道便好。”付子扬笑着,双手却背了过去。他向屠为锋靠近了几步,说道,“我曾与当朝天子郑屹之有过接触,此人心狠手辣,不甘寂寞,性情又极为孤傲。”
屠为锋心颤了一下。这个付子扬,当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让自己扭转了心意。
屠为锋确是估量着帝脾性,这个付子扬偏就提起那郑屹之,这样话题,确是引得了他兴趣。
“杀君弑父之人,这还用说么!”屠为锋仍冷笑着,不动声色地对着付子扬,“他狠毒我屠为锋管不着!至少这三十日来,我没有察觉出郑屹之动作!”
说罢,他便转过脸去。
屠为锋竟露出了一丝迟疑表情。
仅仅是一瞬,却被那付子扬紧紧地抓住了。
“屠将军错了。”屠将军破绽让付子扬加从容了,“据我所知,此人不但心狠,还异常多疑。”
听了这话,屠为锋又将脸转了回来,对着付子扬。
子扬笑笑,却没有即刻就答。他向屠为锋走近了几步,立定屠为锋面前。
突然间,他瞪大了眼睛,对着屠为锋眼睛,问了一句,“听说屠将军还没有投诚吧?
“是……”
屠为锋应着,脸上迟疑却愈明显了。这个付子扬,当真是句句戳中要害。屠为锋虽是觉着那帝不会这么动他,可他却不十分确信。如今付子扬这样问自己,难不成真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屠将军这么做是冒了很大风险啊。”子扬笑笑,一点一点地将那方才话铺展开来,描述得有理有据,“以我推测,屠将军这样性情刚烈之人,与他怕是水火不容。”
说完这句,一旁6炎却是按捺不住了,他冲上前去,瞪着付子扬,“你说清楚!那个什么郑屹之,难道要杀了将军么?”
“6炎,退下。”屠为锋脸色已经慢慢严肃了起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对着付子扬说道,“这是我学生,冒犯之处,请见谅。”
“无碍。”子扬笑了一笑。
允业觉着这帐子里气氛一点点地凝重了起来,方才一边倒局势,竟一点点地往子扬那边滑了过去。子扬仿佛已能掌控这帐营里气息了,他仍旧淡淡地笑着,却多了一丝笃定。
是时候使出后一击了。
他向屠为锋又逼近了两步,将笑容完完全全地收了起来。
“以我猜测,刺杀屠将军士兵,应该已前来沙瞳关途中了。”
“这都是你推测!”屠为锋不露声色,心里却打起了鼓。他本是疑虑着,可并非那样确信。方才子扬一番话,确是将他疑虑变得愈强烈了。
付子扬笑了,他瞧见了屠为锋心中不安,这不安正是他想看到。
“将军信不信我不打紧,”付子扬没有再强调方才推测,只是平静地劝诫着,“下只希望将军加紧戒备,不要放松警惕,叫刺客有了可趁之机。”
“我自会小心。”屠为锋笑容完全收了起来。
是啊,自己当真是大意了。屠为锋突然暗自担心了起来。他还摸不透帝脾性,正如帝尚未摸透自己。倘若帝真是个多疑之人,凭那杀君弑父狠毒,他定是要万分小心了。
“下还有一句话要说。”
“请说。”
付子扬脸上笑容消失了,他一把拉过了允业,郑重地对着将军,“前朝太子朱允业,是我多年学生。别我不敢说,可他性情我却是一清二楚。他天性纯良,待人至真至诚,若是他当了皇上,定不会让百姓受苦。”
允业方才见着老师言语上阵仗,他一句也插不上,心里不免觉着惭愧。如今老师拉着他,他自是不能不语了,“允业已经没有了父母,兄弟姐妹,也都死那场屠杀中了。”允业蹙起眉来,竟一下跪了地上,“今日允业是侥幸才活了下来,可那日切肤之痛,允业是历历目。”
允业跪地上,头却是仰着,紧紧地盯着将军,“这天下百姓,个个也都是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我又怎能再让他们遭受与我一样痛苦呢?!”说着,允业将手高举,做了个立誓手势,“允业向将军立誓,若是允业登上了王位,是绝不会让这样惨剧生,如若违背,随时等将军取允业级。”
允业这番话,当真让屠为锋动容了。
他看着跪自己面前先帝之子,有些可怜,却也是无奈。好好冉恒国,遭了这样变故,眼前这个孩子,也定是受了不小刺激。
他扶起了允业,温和地笑着,“好了,天色已晚。你们两位现今已无容身之所了吧?”他一边笑着,一边吩咐着6炎,“6炎,你带人过去收拾收拾,先请二位住下来吧。”
说到这儿,屠为锋干咳了一下,低声说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还容我考虑几日。”
“先帝荣辱,天下太平,全凭您如何定夺了。”
付子扬将这句说完,便拉着允业,随6炎一起告退了。
屠为锋见两人走了,便也坐了下来。他思绪已经被付子扬牢牢牵住了。
这个付子扬,说全是凭空猜测,可却是字字有据,句句有理,自己是否真要信他话呢?
屠将军思忖着,一时间,竟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