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太后亲手绑上五色丝线和香袋;太上皇子嗣不丰,又前几年叛乱里折了义忠亲王;因此宗室那边也颇为寥落,徒林琛领着一双弟妹站里面显得很是惹眼。
“琛哥儿,这是哪家小姑娘?”旁边一个和徒林琛年龄相仿小男孩忍不住,凑上来悄声问着,看了看徒林琛左手牵着林黛玉,带了一丝羡慕地补了一句:“长得真好看!”
徒林琛瞪了他一眼:“振哥儿,别乱说话,登徒子似,这是我表妹!”
那小男孩一下子脸红了,他是徒嘉景七弟徒嘉妟独子,自幼便被祖母母亲溺爱着,幸而并没有养成个嚣张跋扈性子,反倒有些害羞;因为林清微与这些兄弟关系都不错,他也常常往公主府中去,却是不曾见过黛玉,因此方才有这一问。
正说着话,太后已经营帐里坐定,连带着林清微也坐她身旁,想了想,林清微便亲自去带林黛玉和林晞一并过来,毕竟年岁尚小,宗室中又多是男孩子,她有些不放心。
林清微扫视了一圈,不见徒林琛和林黛玉人影,只有青衣抱着小林晞呆营帐里,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青衣,琛儿和玉儿呢?”
青衣正哄着怀里憋着嘴小林晞,抬头见林清微过来,忙答道:“殿下,公子和小姐说能瞧见对岸,便带着小姐出去,说待会儿就回来,奴婢便让绿言和底下采英跟着去了!”
叹了口气,林清微摇摇头:“这调皮孩子!青衣,你将晞哥儿送去主帐那边吧,我去瞧瞧!”
“是!”
信步走到岸边小树林,林清微瞧见地上被随意丢下小柳枝编成环儿,会心而笑,便往里面而去,却下一秒恍如触了电一般,愣了原地。
那小树林里渐渐清晰男声何等熟悉,林清微眼中微热,待那香椿树后面、柔声低头和两个小孩儿说话男子露出脸来,她终是忍不住,捂住嘴,潸然泪下。
眼前男子生得眉目清俊,一袭象牙白色滚边长袍,白玉冠束发,举手投足之间颇有魏晋风度,嘴角含笑,端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恍若孤立一棵挺俊青松。
“娘——”徒林琛正拉着林黛玉,小心看着不叫她被绊倒,结果抬头便瞧见林清微愣神原地,又哭又笑,他再瞅瞅自己身旁白衫叔叔,似乎有些明白却又心中疑惑。
“清微?”那男子循声看去,呆了呆,低头瞧了自己身旁两个友爱小娃娃:“这是——”
林清微掏出帕子拭了泪,笑道:“是我儿子和侄女儿!”
“那便好”,叹了口气,那男子看着她,依旧是当年绝色倾城,眉梢眼角并无一丝一毫愁苦之色,不过历经年华,却是显得妩媚风流了些:“这些年来我也算是和他一起游遍大川河山,回京便不走了!”
林清微上前,没有丝毫别扭地踮起脚尖拍拍男子肩膀,望进男子比起当年来沧桑不少眼眸:“不走也好,外面也没人照应着,那棵桃树已经结了好几年果儿了,可惜每年都没人去摘它!”一边一个搀着徒林琛和林黛玉,施施然转身往营帐那边走去:“我和景哥哥可不担负帮你们摘桃责任——”
徒林琛是个精灵通透,听了两人这一番对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不由得放下心来,娘与这白衫叔叔之间光风霁月,而且,想来父皇也是认识这人……
闻言,男子低低地笑了,半晌后,抬眼看着天,日头晴好,御河边上一片热闹,想起当初年少轻狂与那人把臂同游,兴起时种下那棵桃树,心里不知是惆怅还是什么:“也该去看看了!”
回到营帐,太后瞧见林清微粉润眼圈,不由得有些诧异,谁敢给微儿委屈受不成?忙偷偷地问她。
让徒林琛和林清微坐上座旁边设小案几旁,林清微抱着林晞,闻言笑着低声道:“母后安心,只是方才小树林那边遇见子肃了!”
太后手一顿,垂下眼帘,想起自家那离家多年未见侄儿,心中暗叹:“微儿,你瞧着,子肃这些年外面奔波游荡,可还好么?”
林清微知晓太后心中结,柔声安慰道:“瞧着精神气儿足,长相气质没什么大变化,想来他性子素来是有条有理,也不至于苦了自己!”虽说这样说道,然而林清微回忆起当初那双打马游街翩翩少年郎,如今一人伤逝作黄土一抔,一人心死如古井无波,一时间竟也觉得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