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葬身之地?
“我如今这般,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楚惜惜截断她的话,表示自己不惧强权,视死如归……
心里住着魔鬼,又如何经得住诱惑。
如此这般你来我往几番试探之后,这天霍侯夫人终于微笑交底儿:“我这里就有毒药,你当真敢给他服下?”
然后她看到一双惊喜复决绝的眸子。
这天霍侯夫人便偷偷去后院取回药包,给楚惜惜看。——当日,这药袋就在她怀里,她本想交给霍侯爷以示悔改之意的,后来见大家没人提起,她便最终也没有交出来。竟然就这样让她安然带进了小院里,后来才找机会埋在了后院的树下。
大房那头,如今从不在她这院里沾一点儿吃食水饮,所以她们还要细细谋划,怎么才能在霍辰烨下次来请安时,顺利灌他一壶饮。
白色的粉沫,用纸包着。霍侯夫人从怀里摸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来……
然后,她就“误食”了。
——因为盛夏天气,两人又是密室密谋,更是闷热无比。霍侯夫人拆纸袋时,楚惜惜正手持大叶扇在旁。也许一激动手上用劲儿,大力的几扇扇来,那药粉被风吹飞起,扑了霍侯夫人一脸,自然少不了进了口鼻中的……
气极败坏,急怒惊惶,心如火燎,兵慌马乱……
药粉并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收拾完现场发现无甚不适的霍侯夫人也终于安静下来,寻思着各种可能的后果。
此药虽烈,但好在她及时闭气,吸进肚里去的应该甚微。她沉住气等等看,不要象之前那样自己吓自己,或者最后根本就无碍?
就算最后发作起来,太医也有法子诊治,这方面她也不用太过担心。
真正让她担心的是,霍侯爷若知道她还藏有这祸害,又会是何反应?若知道她还在图谋害人,又会如何待她?更让霍侯夫人觉得不妙的是,为了表示配合,自己前番在霍辰荧嫁时,人前也表现得相当羸弱。那如今便是病死了,岂不是也合情合理?
左思右想许久,直到身上红点儿冒头,开始骚痒起来。霍侯夫人才终于下定决心,采纳楚惜惜意见,运用悲情攻关。
面对霍侯爷,霍侯夫人说自己被关在这里,想起从前悔不当初,一时想不开心生死志。这才翻出以前已经埋起来的药包来自用,准备结束自己这罪孽的一生……可是真到服了药后,才又后悔。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撇下子女不顾,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这相伴了许多年的自家男人……
那一番可怜楚楚的表演甚是让人动容。
并且人都想不开要自裁了,还能怎么怪她呢。
果然药被毁去,人被责怪,别的惩罚倒没有。
一切都挺顺利,只是霍侯夫人面上的痘疱发作得却更顺利,到太医来时,已经满面红点越发越密越长越大,有很多还连成一片,脓包明显。
太医看得攒眉。这发作速度,是吸进了多少啊?可霍侯夫人形容的,分明很是微量啊?
和治小儿同样的方法解毒,到第二天却只缓解了发烧,面上的脓疱愈发的大片了,并且红色退去,一片白脓可见,十分吓人。
太医沉吟了,最后的解释是,每个人体质不同,对药的反应也不同。就像天花,越小的病人越容易医治康复,年纪越大的病人越是危险……
然后太医欲言又止,倒没有确定说她会传染什么的,却施针用药时候,都手戴套巾遮口,万分小心不肯接触到病人半分了。并且开了方子,却不是给霍侯夫人的,是让府里大量煎熬,合府分发药汤以防病的,然后,他自己就喝了一大碗。
于是霍侯爷领着两个儿子,也喝了汤药远离了病床。然后更传话不让儿媳及孙子们再进这处小院一步了。
又一日过去,霍侯夫人烧彻底退了,人精神也好转很多。可面上脓胞却不见好转,并且似乎脓性更多了,有些已经溃烂,流着粘达达白唧唧的东西,十分恶心。
太医看了,收拾收拾医具直道惭愧:夫人烧退了,等于是毒解了。只是面上的疮胞发作凶猛,下官技拙,无药可施。以下官之计,便只能等它们长熟了,脓排净了,也就自行结痂痊愈了……或者府上另请高明试试吧。
竟是就此撒手不管了。
霍侯爷父子再三问计,太医摇着头不语,半晌才道:……建议隔离,用草木灰厚厚围洒住处四周,一日三次。
不用说,太医是真担心霍侯夫人有传染可能。
今时今日,霍侯爷也好,霍辰烁也好,断没有为她一人,让合府冒风险的道理。于是霍侯夫人被迅速移出霍府,送往霍家家庙独居。
霍侯爷不胜其烦,对霍侯夫人言道:“在那里好生过活,但惹事端,直接烧了你算完……”
这一次,霍辰烁仍是一脸惶惶,却也没有再哭。
。。
霍家家庙,和霍家祠堂虽然各走各门,但说穿了其实是前后院,隔断的那堵墙上有小门,需要时可开,是孝子守孝时临时住的,类同于结庐,方便早晚上香颂告。现在霍侯夫人一人住在那里,或者说是养病,或者说是等死。她倒是哀哭不断,可是待呼奈何?
刚搬来时,她面上脓胞正溃烂,而跟着过来的两个婆子怕她厌她,日常总是离她远远的。她们只做两件事儿,送饭送水。从来都是直接端了菜盆饭盆来,将饭菜倒进霍侯夫人门口的碗碟里,人就退了。或者提来水,把水倒进这院里的水缸里就走。
从不在此多停留,更不肯碰这院里的一草一物,更何况替她处理伤口。
然后两人把院门一锁,其他的吩咐一概听不见,才不理她的死活呢。
无药可用,更无人帮手清理,霍侯夫人担心那些脓水流到别处会引起别处皮肤溃烂,没办法只好自己用草木灰按在溃烂的伤口上吸脓排脓……
于是脓胞自行脱落的成白疤,用过草木灰的成黑疤,满脸都是这颜色深浅不一,大小形状各异,表面凹凸不平的各色疤痕,眼皮上嘴唇上鼻尖上,满面开花,甚是可怖。
难看归难看,她如今已经好了。只是可怜她递不出消息回府,府里也没人来看她接她。“传染”两个字忒是吓人,她依然只能活在草木灰的世界里。
屋里没有镜子,但霍侯夫人每每摸上那张自己都能揪住肉芽的脸,也知道定然是极其难看的。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气愤不甘。自己落得这般凄惨下场,却没有给对手重挫,岂不是无功而返吃亏太过?
她等着人来看她,知道她好了。她等着太医来确认她没有传染病,她不会传染,她不危险。
然后,她就可以回府里去!
以前她就是太软弱太不决绝了,一边想让人家不好过,一边又想保住自己好过,才会于事无成。如今不了,如今的她比以前斗志更昂扬,满满都是拼个你死我活的勇气和决心。
每一天,她都在百无聊赖中等待,等待一个可以拼死一搏的机会。
所以当霍辰烨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时,霍侯夫人竟就那么呆了一呆。左盼右盼,儿不来女不来,来了这么个追债讨命的。做为这么久以来时时放在脑海,演练你死我活戏码的靶子,饶是她惯会作态,此时也不由脱口而出满含着戒备和咄咄逼人的话来:“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霍辰烨站在门口,把帘子高高撩起来,他脸上神色清冷,没有说话。
大约是怕草木灰飘进来,霍侯夫人住的屋子窗户紧闭,门上的帘子厚重,里面闷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来。就这样屋里子也到处脏兮兮黑乎乎,象乡间农家毫不讲究的锅灶间儿。
而床上的妇人本来斜倚着床栏歇栖,看到有人进来才忽地一下坐直了身子。那一张脸上疤痕密布,几乎辩不出本来面目,若非眉眼熟悉声调依旧,霍辰烨几乎不敢确认这就是霍侯夫人的新形象。
霍侯夫人激动过后,也很快明白过来自己没有冲人发火的资本。这是唯一来看她的人,她得抓住机会,看能不能说动他带她回府。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她怎么也得试试。
这里,她真的真的不想多呆了呀。
霍侯夫人迅速掩去了冷硬的神色,然后眼睛一红开始哭起来,开始细诉从前。从初次见面是他不肯亲近,到后来他得了糖第一次跑来放她嘴里……忆往昔点点滴滴,如今一失足成千足恨啊。
她痛哭号啕表示自己追悔莫及,表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蛊,被什么屎糊住了心,“几十年母子,眼看着你长大的呀,怎么竟生了邪恶的心思呀。”如今幡然醒悟,每日活在痛苦的深渊里啊。
然后又歌颂了霍辰烨的高风亮节,都这样了还不计前嫌来看她啊,还念着多年的母子情份对不对?真真是以德报怨的典范啊,天上姐姐看着,也该多么欣慰啊……让她觉得自己更加该死了……
“我真是不想活了呀,只是没脸去见姐姐哇。烨哥儿,哪怕你怨我憎我,我拼着一口气儿也得活着。我得活着,为你做牛做马,以洗清我的罪孽。烨哥儿啊,你得给我机会让我赎罪啊……”
霍辰烨默默看着她哭得涕泪横流,悲不成声,心情复杂。
娘亲去的早,小时候,就是这个人,牵着他的手走路,对他很温柔的笑。后来,她对他甚至好过对弟弟妹妹们,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地说,宠着他纵着他,做了坏事护着他帮他掩下。小孩子看不透什么真情假义人心险恶,他只管得意又姿意地过活。那些年,她于他是依赖,是温暖,是母亲。
可是现在,他们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霍侯夫人惯会察言观色,见霍辰烨神色有些松动,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烨哥儿你看,我好了,我真的全好了,你是来接我的对吗?让我跟你回去吧,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她站起身来,有些热切地看着霍辰烨,张开手臂转了个圈,道:“我真的好了,回府后你可以让太医来确认。”她眼睛四处瞄着,一眼看到屋角还有一大盆水放着,忙趿着鞋跑过去,弯腰把水盆端起来,看着霍辰烨道:“烨哥儿你看,这么大水盆我也端得动。”
她在这里,每天自己洗衣洗碗,自己屋里的活计都自己做,不能养尊处优,倒连身体都强健了不少呢。
她稳稳的端着大水盆,盆里水并没有过份晃动,果然是很有几分力气。
霍辰烨看着她满含讨好的眼神,听着她低声下气的言语,半晌才淡淡道:“我是来看你的。至于接你,父亲不许。”
他是听人报告说她面疮早好了,于是抽空过来围观她的下场,看看她现在还能不能见人,能不能作恶了。不过看她表演这么久,他心里着实感慨,忽然不想多说她什么了。
可是悔改什么的,他不信。所以回府什么的,不能够。
霍侯夫人急起来:“为何不许,你父亲怎会不许?你父亲一向最听你的,若你肯接我回去,你父亲怎会不许?”她语带乞求,“烨哥儿,我自己出不去,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我回府后亲自和你父亲说,若你父亲仍不许,你再送我回来这里就是了,这样可好?”
上次她是要杀人哪,霍侯爷的惩罚也不过是关禁闭而已,这次她只是要自杀啊,霍侯爷又如何会严惩她?
她相信只要霍侯爷知道她好了,肯定不会不让她回府的。脸毁了又怎么样,她可以戴面纱啊。她还有心愿未了呢,怎么能在这里坐等腐朽?
见霍辰烨不回话,霍侯夫人放下水盆,冲过去拉着他的衣袖,道:“烨哥儿,我求你,带我回去好不好?你看看,这里是人住的地方吗?你怎能这般狠心,把亲手养你长大的母亲放在这种地方不顾?”
她顿了一下,觉得这句话可能有些不对,忙哀声补救道:“我倒不怕受苦,我死也不怕的,可你不怕你天上的娘看到,为你失望伤心吗?”她又泪水涟涟起来,望天抽泣道:“姐姐,你不想烨哥儿这样的,是吗?”
不时拿亲娘出来说事儿,霍辰烨心下不爽。他轻轻扯开被攥着的衣袖,缓缓道:“楚姨娘已向父亲招认,你逼迫她欲趁我请安时下药。父亲说,如此毒妇,果然该死……”
霍侯夫人愣住,呆呆地看着霍辰烨。侯爷知道了,原来他知道她还是想害人,怪不得这么久无人看她,无人管她。难道她以后就要象现在这样过活,在这里自生自灭,凄惨老去?她的一生就这样完了?
电光火石间,霍侯夫人忽然福至心灵,嘶哑着声音问道:“难道是你,是你害我?姓楚的那个贱人和你一伙儿的?”
楚惜惜惹出事儿之后,说自己犯下大错,不敢求饶,愿夫人赏药,就此结果了她的性命吧……她想来想去觉得楚惜惜没有害她的必要,并且后来楚惜惜出的主意也切实可行,霍侯夫人便没对别人提到过楚惜惜半分。
那楚惜惜又何必自己跳出来?牵扯上此事能有她什么好处?
除非,有人许了她好处。
而这个人,不用说只可能是霍辰烨。
一处想通便处处通,她怪叫道:“怪不得,怪不得当初没人问我,更没人搜搜看药用完了没有。”原来不是以为她药用完了,也不是百密一疏忘了顾及,更不是她身份尊贵,无人敢搜,原来根本就是为了留着药让她自食其果啊。
“怪不得明明是同样的药,偏我就发作得厉害,还会传染被移出府来。其实药也被你换过对不对?”她肯定一早就被人监视中,待她把药埋到后院树下,便换了她的药。
霍辰烨淡淡道:“药没有换,只是多加了一味而已。要怪就怪你自己,若你无害人之心,不动用此药,便万事大吉。如今这般,纯属自作自受。”
就算如此,他那时加的药也只会让人面上生胞,没脸见人而已。太医不知她为何发作凶猛,又闻到周围有微微奇怪的味道,谨慎起见,才防传染的。他若要她性命,让人看不出痕迹的法子多的是,就算用药,也可以直接把药塞她嘴里去,哪用费这周章。
霍侯夫人见他认了,不由咬牙切齿。那药不但让她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让她成了传染源,让人人避她如蛇蝎,真是何其歹毒。她狠狠抹掉自己脸上尤挂着的水渍,恨声骂道:“你这个贱种,你这个恶棍,竟然这般算计自己的长辈!哈,我真后悔,为何没有早早将你掐死,到如今反受你害!”
她骂着,想起前番被明玫那顿打,不由心口发疼,“你们夫妻蛇鼠一窝,一个出手殴打,一个使毒用药,欺尊灭祖,枉顾伦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哈,你们等着,早晚都是天打雷劈的报应!”
霍辰烨不为所动,天打雷劈也该先劈她吧。看着她那因激动而扭曲变形越发狰狞的面孔,霍辰烨反而觉得这样好多了,至少比刚才那惺惺作态的样儿让他舒坦多了。这样才正常嘛,才是今时今日大家该有的态度嘛。
楚惜惜招认之后,霍侯爷怒不可遏,是他求了情。
她还是活着好,活着反思她的罪过,活着享受她的现状,比死了一了百了好。
他不想再和她多费口舌,转身向外走去。
霍侯夫人追在后面,继续叫嚣道:“我要去告你们,去圣前告你们,你给我等着瞧好了。”
霍辰烨闻言冷笑一声,他停步转身,朝霍侯夫人走过来。霍侯夫人一惊,叫道:“怎么,你如今想灭口不成?我警告你,我有儿有女有娘家,你敢动我,他们知道了,绝饶不了你!”
霍辰烨笑了笑道:“我不灭口,我怕雷劈。不过,就算我灭了你,也不会让谁知道,别人知道了,也未必有心替你主持公道。因为你该死,你死了才是最公道的。至于见圣上,你还是别想了吧。你没看你连儿女都见不到么?楚姨娘招认后,父亲想问问灵姐儿烁哥儿的意思,灵姐儿说,她是出嫁女,不好过问娘家事儿,只希望不要因你让合府蒙羞,便是她们出嫁女,也跟着难堪。你明白没有,她怕你带累她,让她在婆家难做人。”
“烁哥儿,你知道烁哥儿在做什么?他给你寻了一口棺材,很好的材质,不过不太大。”霍辰烨说着,用手比划出一个匣子的大小来,“你知道的,你会‘传染’,所以焚化才最保险。烁哥儿说早点儿备下,给你冲丧。另外,他提议了两次,说让炎妹妹早些也嫁,怕你忽然死了,妹妹守孝误了佳期。”
“至于贾家,你知道么,你家兄长和侄儿一起来看过你,就你挪到这里第二天时候。结果隔着院门儿看到了你满脸流黄水儿的样子,恶心得你侄儿都吐了。我不过提了一句你这症状,和西南麻风村的某些症状倒有一二份相像,你兄长就连声撇清,说你们家祖辈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病史。然后你兄长亲自劝父亲,说你这个样子,早些烧了,你也不受罪,亲邻也安生……”
霍侯夫人被霍辰烨的话惊到,一副震惊惶然的样子,她把手指放在嘴里咬着,还哆索着嘴唇,含糊不清地道:“我不清,我不清……”儿女娘家都不能指望,那她如今还能指望谁?
她眼泪再次滚涌出来,见霍辰烨又转身欲走,忙往前猛冲过去,扑通一声跪下,哭道:“烨哥儿,我给你跪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可千错万错,你也是我养大的儿子呀……我求求你……”边说边又拉住了霍辰烨的衣袖,然后手指迅速往霍辰烨手上一抹。
原本她刚才趁霍辰烨说话之际,把手指放在嘴里咬破,如今血抹了霍辰烨一手背。她还试图低头去咬破霍辰烨的手,被霍辰烨一挣一推,身子就往后一仰歪到了一边儿。
霍辰烨看着被涂上血腥的手背,冷冷看着她。
霍侯夫人却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扬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给我换了药,你让我会传染?我就把我的血涂你身上,你最好落得我一样下场。哈哈哈,哈哈哈!让大家都看看,你和我一样……”说着又扬声长笑起来,状如疯魔,好像周围有许多观众,她在宣扬她的威风。
“你没想到吧,霍都督?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我有传染病,你却跑来看我笑话,不是天助我么?可见天谴你,让我替天灭了你!”然后,殊途同归,她烁哥儿还是侯爷唯一的儿子。
霍辰烨脸色冰冷。他就知道,不该对毒蛇手软。
他冷冷扯掉刚才被拉过的衣袖,将手上的血擦干净,然后转身大步出去,再没做片刻停留。
院门再次紧闭起来,将那狂如鬼魅般的大笑掩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