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老爷如亲子，从们订下亲事开始，爹娘就开始为贺家里里外外安排，说贺家丁稀少，一切都起步中，陪嫁物什全部不要好看要实用，色`色件件都要置备下，并婆婆用也要一起样样备齐了，连各色奴才都给配齐教引好了，也细细请教小户家该如何行事立身。妾身以前，也被教导过，可教都是大门大户里管家行事。这些年，妾身也是小心翼翼行一步想三步地学着管家处事，无论做够不够好，妾身觉得，妾身已经了心了力了。”

    “六姨娘之事，虽非直接下手，和直接下手也是一样——娘是为——谁家女儿受了薄待当娘会不心痛？将来们女儿若婆家受苦，也会恨不得撕了那罪魁祸首，难不成到时老爷就会不心痛？六姨娘既死，别也无话可说，只求老爷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要怪罪于娘，想年纪一把，还要娘替操心，已愧对娘亲，再为娘惹怨惹恨惹祸上身，还有何脸再见她。何况六姨娘之死，本心里就是那么想那么盼，老爷要怪罪，就怪罪妾身好了，要怎么处置妾身都无怨言。”

    贺老爷看着泪眼婆娑大太太，满面凄楚却仍透着一丝倔强样子，终于心时长叹一声，慢慢靠了过去。

    贺老爷一直都是十分尊重大太太，觉得她高门下嫁，当初真是纯粹看上了他这个。感激之情是有，然后激情也是有。

    大太太又主持中馈一把手，让一辈子也倔强不屈贺老太太都甘心退让交出管家权来。这些年家里面就是靠太太稳定军心，对外情世故结交往来也靠大太太指挥航向。贺家是从偏远小地方来京，贺家是由祚门左户起步，没根基没见识，家也有些小家子气不上台面，行事不那么讲规矩。就这样贺家，贺大太太主持引导下，也慢慢走上主流正规道。这些，贺正宏老爷都是十分满意。

    要说贺正宏还有什么不满足话，那便是大太太身上淑女范儿太浓重了点儿。不过他哪怕有喜欢别女，也不可能不和大太太好好过日子。当初六姨娘死让贺老爷十分不满，但面子上他也还是维持了。这么些年都平安过去了，如今又如何会因重提前事而翻脸呢。

    他揽了大太太肩，道：“既然愿意说出来了，也告诉，早就知道这事儿了。多加那味药，名叫鹤形草，西南瘴林中很易见到。那边打仗时，军医特意指认过那种药，味道浓烈，取汁涂身可防蚊虫叮咬，但身上有伤却不可用，会引起出血不止。那时六姨娘所饮药碗中就闻到了那种药味道。后来另找大夫确认过六姨娘嘴里残汁，就是鹤形草没错。”

    大太太抬眼看他。嚅嚅似想说什么。

    贺老爷道：“那时思前想后，也觉得是自己行事不谨，才惹起嫉恨，所以才忍着许多年没有提起过。这些年，为贺家辛苦了。，也有很多对不住地方，也心中有愧。如今既说开了，那也告诉，也和一般想法，想和好好过日子，相携到白头。六姨娘她——是对不起她。只是死不能复生，只愿她再托好胎，来世里，不要再遇见这样了”

    大太太听贺老爷愿意不计前嫌，甚至还说了也想与她白头到老，早已收起倔强泪如雨下，此时也顾不得贺老爷话里还有余酸，只柔顺地俯贺老爷胸前。

    “现府里姨娘们，也都至少有一个子女傍身了，以后也都各自安心过日子就是了。至于五姨娘，她若有逾越行为让不，只管管教或对明言，不可再如前般憋心里自己难受，不要胡思乱想知道没？她们便是再如何，又怎么能跟比，百年后，是俩共享宗祠香火”

    此一战，大太太放低身段，一通哭求，效果良好。与贺老爷和好如初，恩爱非常

    那夜，据说，服侍丫头们被赶出很远无靠近，倒越发有打听起来，细枝末节一一细掰。据说，内室里哭声阵阵，凄惨哀婉，灯直亮了大半夜，没听到老爷发脾气声音。

    第二天，贺大太太公布病情：夜惊梦，需静养，不能去老太太跟前请安了，也不接待各子女探病。

    一天没露面，至第二天早请安，眼睛尚有些浮肿，但脸上却多了些娇羞状，对子女越发和蔼了，甚至还随意拍了拍贺明玫头……

    贺府，于奴仆来说，向来三个大小姐以上主子态度决定一切，几个小可以忽略不计。于是对于发生贺七小姐身上这些个琐碎枝节，所有一切都强烈显示出一个信号：贺府这只无理睬庶出小姐，貌似是一朝翻身成掌珠了呢。

    想想看，从七小姐纵丫头行凶，当面扇了冷婆子开始，她本没有得到任何惩罚呀有木有，不但如此，连她丫头也没动半根指头呀呀呀。

    冷二事发第二天一早，就夹着铺盖被送去了庄子上干活去了。冷婆子男是贺家一个米铺子里大掌柜，虽然铺子不大，但能做到掌柜，那便是个精明。他家大儿子也铺子上帮忙，只这小儿子，门上回事处混着，原想着等他待接物来来回回长些见识，便也去铺子上帮手。现下好了，一脚被踢到庄子上去了。

    从早上冷婆子被揍，府里一干等就等着看司水倒霉。反正七小姐倒霉不倒霉不重要，家是主子，和奴仆们没有可比性，重要是作为府里相当出众漂亮丫头，司水是一定会倒霉。大家都睁大两眼看着呢，没想到细细观察下来，发现冷婆子被打了白打，老太太处大太太处，哪处都没护着她，很有些大跌眼镜看着或听着冷二夹铺盖走消息。

    然后还有五小姐，那么被贺老爷一脸怜惜抱回美园，竟然就没了下文。贺老爷完全没有向七小姐问责，五小姐病了一场也没有再扑腾出什么浪花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了？

    如今，细瞧着，一溜儿主子都吹偏风了，实权也态度显强硬大太太不但领着逛亲戚家，如今还给炖夜宵了。

    哎呀妈，还用再多说吗？风向如此明显，谁看不出来谁眼瞎。

    于是贺明玫那冷僻萱香院西厢，很就门庭若市起来。惹得尼尼没事儿就汪汪好几声。

    首先来是金婆子。也是凑巧，她一向行走于内外院之间比较多。因为雪天比较清闲，被临时抓了几次差，竟然也因此慧眼先识了七上姐这颗即将闪亮登场珍珠一枚，开始着意小巴结。

    金婆子和贺明玫有过几次交道，也算比较熟了，笑嘻嘻地进来，开门见山道：“到底天儿冷，老奴差使少，这闲，来七小姐这儿唠唠，七小姐有事儿也只管差使。”

    司茶司水殷勤端茶倒水招待着。贺明玫有些奇怪，便是跟她熟，也不到要上赶着叫差遣地步啊。

    思忖着道：“倒没什么事儿金妈妈客气了，以后有事少不得麻烦金妈妈。”

    金婆子笑了，提示道：“老奴常外走动，七小姐要采买什么东西老奴倒是极顺手。”

    贺明玫不明所以睁着大眼睛看着她。这金婆子，到底想说什么呢？

    金婆子见贺明玫不似做伪，不由笑着压低声音道：“老奴原想着，过几天是六姨娘祭日，七小姐也许有些不顺便让府上买办上采买东西让老奴替捎回来。”

    贺明玫很惭愧，她是个完全不称职假女儿，她真不记得了。司茶司水也没有提醒过她。似乎府里从来也没有祭奠过什么六姨娘吧。

    司茶司水对视一眼，没想到金婆子竟然就这样提起六姨娘来。如今小姐处境才好些，就要招惹是非了么？只是也不知道小姐对自己亲生姨娘是个什么意思呢？这么久以后，她们也没有听小姐提起过自己姨娘。

    司茶就悄声提醒贺明玫：“小姐，大太太曾严令府里任何不许提起六姨娘小姐想怎么做，回头私下和奴婢说，奴婢去想法子也是一样。”

    贺明玫明白过来。这金婆子是常内外院走动，是圆不溜秋四不得罪，如今，她是示好来了。也或许，是来试探？谁一示好就用这种可能极得罪大太太方式？

    想了想她笑起来，看着金婆子道：“倒确不记得了。这些年一直没有提起，也忘了这回事。不过金妈妈既然提起，想着，府里也是有一定路数吧。往年惯例是怎样就还怎样好了。”

    金婆子笑道：“往年呢，小姐年纪小，这些事儿大概也不会操持。如今瞧着小姐行事已经很周全，想来这件事也有安排。”说着看贺明玫只是摇头并没有接话，便也笑笑一句收了口：“总之但凡有老奴帮得上手，小姐管开口。”然后转了口说起府里姨娘来。

    姨娘这个话题，确很适合用来劳嗑，要知道贺老爷这些姨娘确是姹紫嫣红可圈可点。

    小明玫听得津津有味，只觉余味无穷。后来她把金婆子叙说，自己道听途说，西厢众补充说明，全部综合起来，加上自己各种脑补润色。后，生成了“贺府姨娘们不得不说那些事儿”终版。故事是这样子：

    话说贺家大姨娘名翠红，原是老太太贴身婢女，很得老太太喜欢。那时儿子婚，儿媳妇高门嫡女身份让她自豪又自卑，便时常想着压儿媳妇一头。于是老太太亲自将翠红赏给了儿子抬做了姨娘。

    那时贺老爷才婚不过三个月，小两口正蜜里调油呢，大太太十分不爽，可长者赐不能辞。夫妇不但纳了，还得笑纳。

    大姨娘做为府里丫环中登上高枝头一份儿，自觉得了脸，曾经相当张狂。

    她日常老太太处伺侯，不免会听到看到老太太私下里抱怨儿媳妇儿这了那了，以及当面指责些儿媳妇儿这了那了。见多了，她不免觉得这太太性格过于软弱，很是没用。明明有时候，连她都觉得老太太对大太太有些挑剔苛刻了，偏大太太对贺老太太却仍是十分顺从，从不违逆半分。

    所以虽然大太太专门提醒过她：“老太太年纪大了，说什么话都由她。跟前服侍，听着就好，出了这院儿，自己要分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万不可府里胡传乱嚼不成体统。”

    那时候还贺老太太掌家，府里老太太说一不二，对大太太实行打压从严政策。那时候大太太还斯文有礼着，对谁都一脸和气笑，对老太太逆来顺受着。

    如此形势之下，又有老太太做依仗，大姨娘如何能把大太太放眼里把大太太话放心上，任由大太太拿捏？她不但不以为然，并且对大太太也慢慢多有怠慢起来。

    后来她甚至明里暗里老太太面前给大太太穿了几次小鞋，大太太都不理会。

    从此大姨娘越发觉得大太太那样个面儿，便是自己也可以拿捏得住。

    后来便有了二姨娘。

    二姨娘是大太太陪嫁丫头，大太太做主抬。她能说会道，能写会算，那嘴巴，利索比街口卖瓜还会说，不但常常把她噎住，连老太太也常常被她说哑口无言——据说，当初贺家家底单薄，呃，单薄到可以忽略不计。靠贺老爷定数奉录和圣上不定时赏赐过日子。二家婚事定下后，唐家专门挑了贺大太太贴身婢女去做庶物管理强化培训。二姨娘就是那培训产品。

    老太太怒了要罚吧，大太太回说这丫头啊，她身契俺娘家老妈那里呢，要不捎信回去，就说这丫头惹了老太太怒，让俺娘把身契给老太太送来？

    让寿昌侯夫给她送丫头身契，还说不出个那丫头犯了什么严重错误一二三去。家便是肯给她贺老太太也没脸接。

    实际上，那二姨娘平时缩自己院里，只能去给大太太问安，压根不用往老太太跟前凑。便是被叫到老太太跟前了，那态度也是无比端正恭谨，根本惹不着老太太啥。老太太之前多是为大姨娘出气才发作二姨娘，现碰了钉子，也自觉没趣，倒怪了大姨娘一顿。

    自此，大姨娘便也不敢贺老太太面前再告二姨娘黑状，免得偷鸡不成倒失了老太太喜爱。而二姨娘，老太太给她二份颜色她就开染坊，倒也把贺老太太哄顺了气儿，从此和平共处了。

    幸好二姨娘忙着跟大太太身边转，并且也并不往熙和堂这边来，倒不跟她老太太跟前争宠。但纵使这样，大姨娘仍然把二姨娘视为劲敌，可惜明里暗里几番交战下来，用心思，仍是败多胜少。让本来姨娘界一枝独大大姨娘很是怨怂，觉得大太太根本就是故意针对她，不然好好干嘛抬举个什么二姨娘来。

    她心里，大太太只怕比二姨娘好收拾多了。

    那天大姨娘白天输了二姨娘一仗，晚上连本该轮到她处老爷也歇二姨娘屋里了。

    叔可忍婶也不忍了，大姨娘想着二姨娘争不过，大太太还惹不过吗？谁让弄个二姨娘来给添堵呢，不仁不义，便也给添添堵吧，大家堵着她心里才能顺畅些。

    于是便把老太太曾经明里暗里指责过大太太话随便拿些排列组合一番悄悄漏了出去。反正那本是老太太亲口说，又不是她说，借此府里坏坏大太太名声打打大太太脸，也算出口被二姨娘欺压气。

    其实大姨娘还是谨慎，虽然没严格按照大太太“该说说不该说不说”指导思想行事，也只是稍微扩展逾越了一点点儿，她“能说说，不能说小声说”而已。做惯了言听计从奴才，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违逆主子，只敢小小试试水，并不敢十分肆无忌惮。

    可是第二天，大太太就知道了个清楚明白。

    早上给老太太请完安后，大太太借口都没找一个直接把她叫到了致庄院，一句话不问，只一句“对主子不恭”便发作了她，直接让掌了她十下嘴巴，打得她嘴巴红肿，也哭眼睛红肿。然后大太太便说她晚上没事四处乱蹿影响睡眠，看眼睛红了嘴巴红了，不但给她规定了每天睡觉时间起床时间，还警告她：“若是因为嘴巴不严实惹得老太太发脾气家宅不宁，便直接把卖了了事。”

    这是大太太第一次发威。那个嫁进贺府以来一直对笑脸以对斯文有理太太，到此时也没有怒形于色，只是从头到尾表情略显淡淡，她哭喊时端坐着自喝茶，眼角眉梢都没有动一下。现警告她时也是语气淡淡，但大姨娘却明显觉得她绝不是说着玩。

    这下大姨娘吓不轻，直接告了病，休养了好几天，直到嘴巴彻底看不出挨过打了，才奉命到老太太跟前服侍。连挨打事儿也没敢跟老太太提一声。

    然后，大太太接手了府中事务，带着二姨娘等，三下五除二，府里大小奴才也被收拾得俯首贴耳。

    被打回原形大姨娘不敢轻举妄动了，于是那么憋屈着过了好几年。直到大太太有了二个哥儿之后，给她和二姨娘停了药。没多久，她便怀了孕。那是府里丫头姨娘中头一份儿。

    不但老太太加喜爱，连老爷也很开心。这下她有了子嗣傍身，还担心什么被大太太卖出去，还担心什么二姨娘争贺老爷宠？姨娘凭肚子贵啊有木有？大姨娘又慢慢开始得瑟，并且气焰似乎胜从前。明明已经升职成功成半个主子了，可过还不如个奴才意。那小心谨慎战战惊惊几年，她早过烦了。

    便跃跃欲试着想个什么法儿给大太太二姨娘神马添点儿难受才好。

    谁知还没等她高兴完想出主意来，二姨娘也诊出了喜脉。大姨娘那个憋屈啊。

    不过憋屈归憋屈，机会倒是来了。她们二个姨娘都双身子，大太太掌管中馈事务烦多，那老爷那里会不会被伺侯不周全？这么老太太耳边那么一提，老太太心领神会，于是又开始作兴给贺老爷抬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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