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六皇子打量人眼神实让人不舒服紧,然穆清也只是低头端庄貌,皇子就是皇子,她一个将将进宫后妃哪里能对人家言行说三指四,遂悄没声儿隐边儿上,及至太后跟六皇子说话“这是静嫔,近些时日得亏她陪着哀家。”
穆清连忙起身向六皇子行个宫礼,抬眼就见那六皇子鼻孔出气看都没看她一眼,穆清着实纳闷了一把,她初次见六皇子,想是不能得罪六皇子,作何这六皇子处处不待见她?
心里如是想,也没吭声,施施然站起来坐到一边,过不多会子就寻了个由头回昭阳宫,想着这六皇子如此粗鲁不知礼数,敬而远之才是上策。
回到昭阳宫才知道有人她寝殿里,且来了好大一会子。
将将进了昭阳宫苑子门,付荣生凑上来说话“娘娘,五殿下来了好一会子了。”穆清一听付荣生说话顿觉自己恼仁儿开始疼,那五皇子怎阴魂不散见天儿往昭阳宫跑!
外面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武装好自己,想着这回要是这五皇子要威胁她或者说出做出什么不三不四言行举止她定是不能忍了,若是今日战斗不打响,往后昭阳宫见天儿叫这恶鬼缠上,那日子要怎么过遂心里把自己要说话仔细想了一遍,端着肩膀挺直后背,穆清裙摆不动进了寝殿。
饶是穆清做好了要斗争准备,可是一进殿看见里面情形立马愣了一瞬,外殿榻子上暮春太阳照得正好,一方金黄色里,五皇子斜斜靠榻子炕桌上,手里拿着本书,连鞋都脱了,一腿蜷着,一腿支起来,歪着脑袋斜着身子看书看得认真,那漆黑泛蓝浓发泼洒了半个榻子,垂眼看书样子真是跟穆清印象中五皇子两个模样。那手跟前还放着一碟子云片糕一壶茶,碟子上有半片云片糕上面留着个牙印子。
这五皇子听见脚步声也只是抬眼朝门口方向夹了一眼皮子,随即就旁若无人又低头,翻了一页书继续看。
穆清简直不敢相信,这到底是谁寝宫?这五皇子到底知不知她是谁他又是谁?这样明目张胆她寝宫里一再没有规矩是怎么回事?
“嫔妾见过五殿下。“穆清门口愣了一瞬随即便步入室内,照旧向五皇子行过礼,察觉五皇子看了自己一眼不作声,穆清也不作声,身子欠了好一会子,过了好长时间才听见那五皇子哼了一声,穆清抿着嘴站直身子,她本是嫔位,见了未封王皇子只须颔首行礼即可,可是穆清一心想着自己须得规整规整再规整,哪怕礼重些,只想将这五皇子赶出昭阳宫。
近了两步,穆清瞄了一眼五皇子手中所拿书籍,见蓝色封面上书四个字”酉阳杂俎”,穆清是不知这本书所讲为何,但是隐约记得曾经教习她西席讲过有一类书她不用看,就是只涉及怪谈而不涉及人情世故书,为此那西席还曾经给她列过一个书单,哪些书要看,哪些书不必看,貌似这本书就出现不要看那列里面。
穆清心下撇嘴,这五皇子要是再多看一些这样书那就越来越像是未曾开化蛮人一般仿似所有礼数不放眼里胆大妄为,实教人头疼。
“不知五殿下今日到昭阳宫所为何事?”穆清并不坐榻子上,隔了几步远站地上道。
“没事。”那五皇子漫不经心随口说话。
听见这两个字再加上那种漫不经心随意极了口气,穆清气结,想着看他皇上临幸那晚看见自己那样不堪一面没宫里告诉旁人份儿上,她就忍了五皇子这样口气,况且事后那几日,穆清心下回想那晚事,若是五皇子没有闹出那样一出,不定她那晚还怎样过,这五皇子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之那样不成体统一番后,她倒是睡了个好觉,况且被临幸不适感转移到五皇子身上,倒让她很过了那道坎儿。
“今日陪太后说了好些时间话,午间也未曾休息,这阵子嫔妾有些乏了,且不能陪殿下。”穆清实不知不知用何理由打发着五皇子出去,只得这样说,想着她要歇息了这五皇子总不能还赖她这里不走吧?
“哦。”岂料这五皇子眼皮子都没翻一下,只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只将穆清看瞠目结舌,想着这五皇子怎连这样明显赶人话都听不出?
“殿下,嫔妾想歇会子,殿下这里恐有不便。”穆清索性将话说了个大白。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这五皇子说话间又翻了一页书,闲闲散散样子仿似他才是这宫里正牌主子。
穆清绞紧了手中帕子,侧头看了五皇子一眼,只心里要气死,“眼下五皇子业已成年,嫔妾是后妃,若是殿下如此模样叫别个人看了去,那嫔妾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还请五殿下有事说事,没事平日里便不要再来昭阳宫,没你我都蒙了不白之冤。”
五皇子终于将目光从书页上挪开,上上下下打量了穆清一通,末了移开眼睛,看了看昭阳宫里候着一干奴才,复又上上下下打量穆清一通,后张口“哦,我都成年了。”自言自语这样一句话,末了又去看自己书。
穆清五皇子上下打量她第一遍时候手就悄悄攥了起来,五皇子打量她时候她觉得仿似她没有穿衣服一般,这五皇子眼神穿过层层布丝将她看了个精光,待第二遍时候她就已经浑身不自面皮火烫脸涨得通红,及至好半天以后才平复下来。平复下来就浑身不舒服紧,她全身叫五皇子看了去,这让她觉得她说什么这五皇子跟前都有些气短,一时简直气苦不行,遂抿嘴站了半天。
瞧着五皇子模样,穆清知道这五皇子不打算从她殿里出去,看了几个侍女一眼,见众人也都垂首无语模样,宫外站侍卫也是没有半分动作,知道她是没有任何办法奈何这五皇子了。瞧了瞧五皇子模样,再看看侍卫奴才们样子,穆清觉得这五皇子手眼通天,这样将宫规不放眼里,连宫里侍卫都惧着五皇子,倘若,倘若这五皇子有心要做出什么事儿……穆清一想到这里,只觉得五皇子简直是个危险不得了人物,若是跟他走得近了,保不齐哪天被诛杀九族牵连十族都是有可能,遂再不说话,只进了内殿,想着赶不走这人,她不说话总是可以。
进了内殿却也是无事可干,总不能真正放了床帏去歇息,穆清一本正经惯了,若是别个皇子来,殿里也就殿里了,她心里无鬼,自然就自若,歇息也不怕有心人说闲话。可是她能真正说她和五皇子是清白么?且不说五次三番和五皇子有肢体接触,就说承恩那晚五皇子将她身子看了个精光,这一事就够她死十次。对着这五皇子心里总发虚,穆清就镇定不下来。
遂内殿坐了半会,外殿安静很,穆清实耐不住,走出来一看,五皇子还是先前那姿势,看见她出来嘴角半勾,却是似笑非笑样子。穆清莫名就有些臊得慌,没脸厉害,总觉着眼下境地奇怪很,再看五皇子越发像是昭阳宫主人姿势,气闷加没脸,扭头又进了内殿。
外殿候着绿竹緑萼明月明茗还有付荣生瞧着自家娘娘坐立难安样子,直一边干着急,想着这后宫这样大,这五皇子作何一再光临昭阳宫,去别地儿,放过他们娘娘。
尔兰是掌事嬷嬷,自然随时要侯穆清身边,一直内殿,看娘娘呆坐一会子,再踱几回步,再呆坐一会子,再踱几回步,直看了个眼瞪眼。虽说也才几日光景,她可是知道这主子平素里端庄持礼,外从未脸色变过,只这会看见五皇子时候才慌了面色。再瞅瞅外殿那位,尔兰心下一突,莫不是这主子进宫前和五皇子有私?可娘娘先前是指给太子,怎和五皇子扯上关系,看承恩那晚五皇子进殿熟稔样子,这两人看来早先是熟识。垂了眼睛想了半晌,尔兰只心里落了主意,这偌大后宫奴才哪个敢惹五皇子?怕迟些她须得跟底下小蹄子们紧紧嘴皮子。
“绿竹,磨墨。”穆清总觉着自己心浮气躁很,遂出了内殿,径直朝东边暖阁走,走经五皇子倚着榻子前穆清挺直脊背看都不看五皇子一眼,她觉得先前她出内殿去看外殿情形像是示弱一般,遂这回经过五皇子时她脸都不侧,绷得好着呢。
绿竹自然紧着去暖阁洗笔磨墨扑纸,一会之后,偌大殿里,西头榻子上五皇子安静看着书,东头暖阁案前穆清执笔凝神挥毫,阳光从殿各个缝隙照进来,一时间站殿门口付荣生拿着拂尘这边瞧瞧那边瞄瞄,总觉着这殿里瞬间像个人住地儿,随即便扇了自己一耳光。
缉熙先头穆清端着膀子从他跟前经过时就看不进去书了,瞄见那端着膀子经过自己几步远之后放松了些,缉熙一方觉着好玩,一方觉着穆清实是一头驴,不知怎有了个爱装贵重毛病和斗鸡一样性子,自己活得累不说,还老不承别人情,总觉着他是要害她不成?比之他殿里那些狗着实是差远了!
遂手里拿着书,目光朝暖阁那头窗前瞄去,见背自己站着女子一身青色,通身就几个暗绣,末了就素不像话,正垂了颈子写字,露出了右边耳垂莹润紧,于是便有一眼没一眼瞄着那头,间或喝口茶,看了好半天便复又低头去瞧书,看一页书再瞧一会那头,末了再瞧书,一会子像是个笑脸面皮,一会子又像是丧着脸要生气,跟小孩儿相差无几,自己西头榻子上瞧足了整个世界,瞬间便觉着这榻子真是个好地头,阳光足不说,还好玩儿!
穆清写了好长时间字,不知不觉间天色也就暗了,回头一看,不知何时那五皇子正对着自己这头,两只眼睛亮幽幽闪着光,穆清心下一慌,不知这瘟神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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