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二太太听出聂炀有几分烦感,满心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好,有些话要是说的过重了,也是打击人。聂炀虽然不是纨绔子弟,但也不能像聂殇那种能人,资质平常就要比别人更加用功才行,笨鸟先飞这话永远是有道理的。
聂家总是要分家的,不可能让聂殇养一辈子,聂烘还小,肯定要聂炀撑门面。也因为期望大太了,她总是希望聂炀能更加努力些,更加上进些,无形之中也就显得唠叨了。
中饭仍然在聂大太太原本的屋里吃,早上方七虽然没有跟着拜年,但在家里也没闲着,方七带着权婆子亲自在厨房盯着。菜色一样样收拾好,又带着丫头们摆桌收拾,等到冯惠姐过去时己经收拾的七七八八,冯惠姐此时也是满腹心事,反而不如方七尽心尽力。
饭完冯惠姐和方七收拾残局,其他人却是各自回屋休息,明天是初二,聂家没有出嫁的姑娘,倒是难得清闲的一天。聂二太太起身要走的时候,看方七忙活着,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明天是姑娘回门的日子,你是新媳妇,现在小三不在家,你回去吗?”
要是平常媳妇并不用问这一句,就是聂烃不在家,头一年的新媳妇也肯定要备上厚礼回娘家,这样也显得郑重。只是方家因为分事闹的早就脸面全无,再者方七嫁到聂家来,可以算是卖进来的,现在方七在聂家是懂事,并不表示她乐意拿着东西回方家。当然她要是愿意回去,她就吩咐婆子们给方七备礼,跟冯惠姐的一样。
“方家还守着孝,明天我在家里陪两位太太解闷,就不过去了。”方七说着,她心中是恨毒了方家,私扣了她娘的嫁妆不与她,她如何会拿着礼物到方家去。
聂二太太只是问一句,听她如此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随她去。
次日早上冯惠姐与聂炀辞了聂大太太去洪家,晚饭时节才回来,回来时冯惠姐眼圈红红的,她倒不是大年下故意惹气,实在是洪家一片愁云惨雾,她没出口问时,倒是都瞒着不说。当她问出来了,洪家上下晓得此事瞒不住了,矛盾也就暴发出来。
舅舅怨舅母,舅母埋怨舅舅,还有洪二姑娘的亲娘,哭的死去活来,洪夫人在旁边也是干掉眼泪却没办法。至于洪家其他的姑娘,小爷,也是个个抱怨,闹腾了一整天。
初三上完坟,从初四开始就是各家走动请吃年酒,洪家姑娘与戏子私奔的消息正式传播开来。洪家是青阳大族,一时间全族人蒙羞,洪家更成了众矢之的,各种难听的责骂迎面而来。这跟以前围观八卦的性质还有点不一样,以前只是看极品而己,而这个所谓极品,只能说行为很与众不同,要是说哪里犯法了还说不上。
洪二姑娘这回却是不同,她与男人私奔犯的是女子最大的忌讳,沉塘的大罪,性质完全不同。现在洪二姑娘跑了,官府是不会出面处决洪家,洪家宗族却是不能不吭声。洪老爷狠挨了一顿打,洪太太也是罚跪,同时派出人手去追,尽一切可能把洪二姑娘抓回来沉塘。
从正月闹到五月,己经跑掉的人想寻回来哪有这么容易,五月底洪家大爷娶亲,非常非常低调的迎娶方四进门,连鞭炮都没敢放,亲友更是不敢请,就是请了也不会有人去。
据媒婆们传出来的话,因为洪家闹的这一出,方家虽然因为分家闹的脸上无光,家败己成定局,却又向洪家要了三千银子,才同意把女儿嫁过来。总共花了八千银子才娶到一个落魄人家的姑娘当媳妇,接下来洪家的婚事多艰难就可想而知。
要还是以前,方七听得这样的消息,必然是拍手称快,现在却是越听越怕。晚上自己一个人都没办法入睡,总是让权婆子陪着她。
“那件事……那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方七晚上睡下时总是忍不住念叨一回,她实在太害怕了,要是广济寺的事暴出来,她肯定会被沉塘的。就像洪二姑娘,人都跑了,洪家却是派出人马去抓她回来沉塘,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哪里还能翻腾出来。”权婆子说着,她现在是真心想走,跟方七说过一次,要在外头给权秀兰寻夫婿,然后她们母女出去的话,结果方七斩钉截铁的拒绝,一点余地都没有,把权婆子也弄得没办法。卖身为奴就没了自由权,全凭主子发落,方七硬是留她,就是求到聂大太太那里,只怕也不中用。
“对,不会再翻腾出来,肯定不会翻出来。”方七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随即又道:“二太太说大爷和三爷马上就回来了,等三爷回来了,我就好好跟他过,再生个孩子,对,生个孩子,给三爷生个儿子就好了。”
只要有了孩子,她也算是在聂家立住了,就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看到孩儿的面上,聂烃也未必会处置她。前头聂烃又说喜欢她,为她做过许多事,只要她现在能体谅了,一心一意对待聂烃,两个人生儿育女和和睦睦,这事也就是彻底过去了。
权婆子不禁看向方七道:“姑娘还是别想这些,快些睡吧,时候不早了。”
生个孩子立住脚的主意,权婆子不是没想过,只是若是女子偷人,孩子的血统必然要受到质疑。就是时间不对,母亲偷过人,也足以让儿女没脸见人。若是真到那个时候,方七倒不用为自己名誉担忧,聂家肯定会死死瞒住,只是方七也肯定是必死。
就像方七说的,广济寺的事要是没有发生过该有多好,没有做错事自然也就不用付出代价。方七好好的在聂家当三奶奶,生儿育女,这样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