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之厚也不好意思让这些还没嫁人的丫头们看到,他老脸一红,假咳了一声,“你们都先退下吧,让秦明进来。”
紫苑看出来他的尴尬,笑盈盈地道,“哟,二公子今天反倒矜持了。”
“多舌。”夕颜瞪了她一眼,“若是让红豆姐姐听到,你又要挨板子。”
紫苑吐了吐舌,与夕颜一起给宁云晋行了礼,乖乖地退了下去。
见两个丫头合上门出去,宁云晋自己解开了中衣,让衣衫褪到腰间,露出上半身。他房里有块文禛赏的西洋水银镜 ,跟现代的镜子差不多,能将人照得十分清晰。
借着朝阳的亮光,宁云晋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那一身斑斑点点,有青有红有紫,那人可是真是半点没手下留情。
听到门被打开,宁云晋只道是秦明,正准备说他几句,怎么能忘了规矩不敲门就进来,却听到宁敬贤暴怒地道,“谁干的!”
宁云晋僵硬的扭过头,看到宁敬贤站在门口,满脸涨红,扶着门框的手正在微微哆嗦。
他当然不会以为父亲是觉得冷,那明显是被气的。
自己这一身显然是刚承过雨露的——哪个女子能弄出这样多的痕迹!?即使是大夏这样南风开放的年代,也没有一个父亲能忍受儿子被人压。
“爹。”宁云晋双肩一抖,连忙将衣服披好,他将受伤的胳膊放在显眼处。
宁敬贤果然被他的伤吸引了注意力,他走进房间,将房门锁好,关切地道,“昨夜传话的人不是说你只是遇刺吗?”
宁云晋眨巴着眼睛望着他,满脸委屈,怨念地道,“他们还下了美人娇。”
“美人娇!”宁敬贤倒抽了一口凉气,“难道……难道你是被行刺的人……”
“没有,没有!”宁云晋见他想歪了,一副激动得要晕倒的表情,连忙道,“爹,我毒发前就已经逃脱了,您别担心。”
宁敬贤心细如发,既然不是自己想到最坏的可能,他的情绪便稳定了一些,便也瞬间发现了问题。
儿子虽然在极力的劝慰自己,却顾左言他,绝口不提为他解毒的人是谁。昨夜来传话的人一身布衣,根本看不出来所属是何人,只说宁云晋遇到了刺杀,为了安全起见,明日清晨再去大宗师宅子里接人。
他挑起放在一旁的外衣,那身衣服的款式乍一看十分朴素,但是宁敬贤并没有被迷惑。他先是看了看刺绣,又用指腹摸索着料子,他的心仿佛落入了寒冰之中。
这样的绣工,这样的料子,无论是哪一样,放在大户人家也可以作为正装,可是却出现在一件普通的衣服上面,这本身就有问题。
会让儿子即使吃了大亏也要隐瞒着,不告诉自己的人……宁敬贤的心沉到了谷底,但是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皇上昨日难道没在宫里……”
宁云晋见他势要追问,只得苦着脸点了点头。
他的这一点头,让宁敬贤仿佛遭受了极大的重击。他突然伸手抓着胸口,连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哇地一声居然吐出了一口血。
“爹,父亲……”宁云晋被他的反应吓到了。他知道对于一辈子循规蹈矩,最是忠君的父亲来说,发生在自己与文禛这样违背纲常的事情,只怕如同天打雷劈一般。
以父亲的性格搞不好都已经将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宁云晋又不能直说自己知道真相,也没有父亲想象的那么在意,只好抓着宁敬贤的手,连声道,“爹,您别吓我。皇上只是帮我解毒疗伤而已,您别想太多……”
宁敬贤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他太了解文禛的性格,也太清楚儿子对人的吸引力,这几年来若不是自己为他挡了不少心怀不轨的人,还不知道要闹出怎么的事端。
以皇上的个性,既然已经沾染了云晋就不可能轻易放手,若只是一次可以说是解毒,可是如果日后两人真的纠缠不清……他一想到那样的后果,颤着嗓子问,“皇上,皇上对今天晚上的事怎么说?”
宁云晋以为他是说行刺的事情,便道,“皇上说他会去派人差。”说着,他又将自己中了血脉之毒的事说了出来。
宁敬贤默默的望着他,低声问,“不,为父问的是你们两个的事情!”
想到文禛的最后通牒,宁云晋就心情烦闷,他挠头道,“皇上……皇上他……哎呀,他说十天之后让我给答复。”
“皇上是个圣君,无论你下什么决定,他也不会胡乱迁怒的。”宁敬贤的脸色渐渐恢复平静,他伸出手掌抚着宁云晋的眉眼、轮廓,一字一句地道,“小二你记住,为父从不求你显达后人,功名显赫,只希望你能堂堂正正做人。父亲将你拉扯大,不是让你去给人做娈童的!”
他眼里的严肃和浓浓的关切,让宁云晋双眼忍不住发热,他连连点头,胡乱的用手抹着眼泪,郑重地道,“爹,您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宁爹,最坏的结果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