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张口,丽娜忽然把头转过来,她鼻子有点塞,还带了一丝没有褪去的哭腔,“是冯小姐不舒服,早晨容恪陪她去医院。”
她说完委屈的感觉又涌上来,“爸爸,我知道我有点无理取闹,再重要的事也不比人的性命和安康,但我这么早我从住的地方过来,就为了看容恪,您知道我最喜欢赖床的,我想陪他吃早餐,我想学着做一个好妻子,早点适应马上到来的婚后生活。结果看到冯小姐从二楼下来,我当时满心欢喜被一盆凉水浇灭,嫉妒得脑子糊涂。爸爸您说,谁能承受得了自己丈夫家里忽然出现其他女人,而且冯小姐这样年轻漂亮,我也会没自信。”
九叔握住丽娜的手,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被他极具威慑力的眼神看得身体一颤,我下意识想要后退,他忽然耐人寻味问我,“冯小姐不舒服吗。”
我点了点头,但我立刻改口说,“已经好了,早晨可能没吃对东西,我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九叔对何堂主伸出手,“给我看看,我在华南也有一些老友,从医的认识几个,冯小姐哪里不好,我都可以安排一下,还这么年轻落下病根,以后老了可有得受。”
何堂主把袋子往身后背了背,“九爷别操劳,纪先生已经安排过了,冯小姐担不起九叔这样看重,您这不是折她的寿吗。”
九叔一声不吭,他眯着眼睛,一丝精锐的锋芒之光从他眼缝内射出,何堂主看向纪容恪,后者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似乎知道这一劫逃不过,何堂主抿了抿唇,他走过来,将那份牛皮纸袋递过去,在这个时候,巨大的危机感和恐惧感遍布在我身体内碰撞起来,我犹如过电,我猛地冲过去一把推开何堂主,将那份合约在距离九叔指尖还不到几厘米的时候夺了过来,所有人都为我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九叔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我把纸袋贴在自己胸口,“这是我的病例报告,我有权选择拒绝给别人看,请九叔尊重我**。”
九叔呵笑出来,“我从不会和别人谈论**,只要我想了解的,没有人可以隐瞒。”
我不知哪儿来的胆子,我没有畏惧他,我直视他可以吞噬掉人的锋狠目光,“但那是黑帮的人敬重您是一片天,谁也不会胆子大到把天戳破,可我不是这条道上的,我规规矩矩过自己的日子,不需要仰仗谁畏惧谁,难道九叔想要了解大街上普通百姓的**,就可以过去直接询问,对方也要迫于您的地位全部交代吗?白道上的人并不知道九叔是谁,隔行如隔山。”
九叔沉吟了片刻,他蹙着眉头,缓慢疏散开,到最后他大笑出声,笑声无比阴森冷寒,他说,“非常好,容恪。”
纪容恪听到九叔喊自己名字立刻抬眸看他,后者将丽娜的身子推开,他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纪容恪不知想到什么,他脸色闪过一丝焦急和阴郁,“九叔三思!”
九叔动作顿住,他们互相凝视了片刻,纪容恪胸口剧烈起伏着,我就站在他旁边,我听得很清楚,他呼吸声特别粗重,一下接连一下,在这样漫长的沉寂中,他忽然开口说,“她怀了我孩子,九叔动不得她。”
丽娜脸上僵住,她整个人形同雕塑,她看着纪容恪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她没有哭,但不掉泪却比掉泪看上去还要凄凉,她冷笑着,“你什么意思,你要反悔。纪容恪,我不爱你,至少现在还不,但我爸爸这样看重你,愿意托付九龙会给你,现在华南华北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我要和你结婚,他有多大颜面和势力你清楚,你要打他的脸,也不该用这个方式。”
纪容恪不语,他死死盯着九叔,他身体已经不动声色更加紧密的靠往我,仿佛一旦九叔做出什么,他会立刻毫不犹豫的挡在我前面,替我承受那一下不计后果的重击。
九叔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他将手腕上戴着的佛珠取下,一颗颗拨弄着,转了很多圈,他用这种方式精心,但珠子碰触时发出的声响,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慌,纪容恪死捏住的拳,背上的筋脉一览无余,好像随时都会冲破皮肤爆裂出来,九叔很久之后把佛珠重重撂在茶几上,茶几上覆盖的白色玻璃在这一下后碎了一条裂纹,我吓得都不敢呼吸,他已经这把年纪,实在腕力惊人。
他抬起头,一本正经看着纪容恪,纪容恪额头上冒出汗,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不冷静,他太了解九叔的手段和阴狠,他的一切都是九叔培养出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需要靠染发剂才能遮盖住苍老年纪的男人到底多么可怕和歹毒。
九叔这样注视了他许久,他所有要说的话都在眼神中,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眼神,冷汗从纪容恪刚毅的脸颊鼻梁滑落下来,一滴滴汇聚在下巴,他好像身处一个火炉里,正在承受巨大的烈火焚身的折磨。
九叔对他下了最后通牒,他不容商量的语气说,“孩子和她,你只能保一个活,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