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晚上,这个城市人很少,大家都在想方设法躲避这一场忽如其来的大雨,温庭美开车回家的途中接到电话,立马调转车头。
闵娴雅深夜已经上床睡觉,听到这个消息,火速爬起淋雨狂奔,她悲愤不已的在手术室遇到了赵清雅,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赵清雅被打得晕头转向,她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就被闵娴雅的眼泪吓得无法言语。
她在长椅上坐着,看到温庭美和她的父亲颓废的站在手术室外,四周都是来来去去的警察,不远处,以院长为首,站了一排又一排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院领导,低眉顺眼的样子,似乎预感即将发生的悲剧。
她抱着瑟瑟发抖的胳膊,呆呆的看着某一处,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她做了很久的笔录,她不敢相信他就这样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冲下了斜坡,将小车撞得四分五裂,雨水浇熄了车头的火焰,钟说,120赶到抬出他的时候,他满脸鲜血,多处骨折,深度昏迷,生命垂危。
她一瘸一拐的,含泪鞠躬弯腰对所有人道歉,“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我愿意用一切代价去弥补我造成的损失,甚至可以付出生命,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活着。”
“你怎么弥补!”闵娴雅揪着她不放,厉声斥责,泪流满面到哽咽,“早就告诉你不要欲擒故纵,庭远被你害死了!都是因为你这种态度令他充满希望!赵清雅!都是你,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我不比你爱得少!成全你不是因为我认输,不是!是因为看到他对你的执着!看到他七年如一日的等待.......”
温庭美扶着她,于心不忍的说,“娴雅,你别这样说,他会这样干我根本不会觉得奇怪,自从听到雅雅结婚了之后,他就一直不太正常,都怪我,没有注意到他的心理变化,我这个姐姐也不称职,老是见缝插针的打击他。”
温父望着赵清雅低着头默默流泪,眼眶微微的红,“雅雅,你跟我来一下。”
她挪动沉重的脚步,受伤的腿脚依然走不快,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斥责,内心十分不安。
“坐吧,”他闭着眼睛,脸上的皱纹始终没有舒展,“雅雅,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看他这个样子,我很伤心。”
赵清雅垂着头喃喃的说,“都怪我………”
“雅雅,”温父温和的说,风度依然很儒雅,“他和他的母亲一样,遇到挫折喜欢走极端,看起来很聪慧很高贵,实则很脆弱,大概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吧。”
她痛苦的坐下,闭着眼睛摇头。
“今天是你回国之后第一次见到你,”温父重重叹息,带着无限惋惜,好似在聊天一般平稳,“一直想对你说谢谢,却始终找不到你,这些年你在哪里,经历了什么,很想再听听你弹的钢琴,这么久没见,琴技生疏没有,还记得那个时候,住在我们家的时候,你经常弹奏的曲子吗?”
这番话又瞬间令她泪如雨下,她哽咽的说,“伯父,我......我不敢当的,也不值得.....你说谢谢......”
“雅雅,”他定定的看着她半饷,感叹道,“因为你,他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来求我让学校收你入学,他选择放弃了出国留学,回归亲情和家庭,后来我常常在想,是不是你的离开让他明白了人生的意义,你的出现是上天的安排吧,没想到你一走就是七年,绝情到这个地步。”
“伯父,不是我绝情,”她挫败的抬起头,泪光浮现“真正的爱不是占据,是放弃,伯父,我有病,身体不好,终身无法生育,眼睛也不好,一到晚上什么也看不见,我真的配不上他。”
“错了,真爱不是占据,也绝非放弃,”温父打断她的话,望着空白的墙,斩钉截铁的说,“是延续。”
她呆呆的看着他,他微微颌首,眼神悠远,“你外婆的后事是远远一手操办的,每年清明中元节,他都不忘记给你外婆送一束白菊,若非爱有延续,多少人会七年如一日的做这些事,父母延续给子女,丈夫延续给妻子,长者延续给少者,活人延续给死人,生离死别不意味着爱的消失,只是换成了另一种方式存在,那便是延续,我们说的爱屋及乌,就是这个意思,雅雅,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懂得我的话,珍惜这份延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