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下午,慧娘和张程缘回到镇上的张家大院。
程芳草今天并未去恒顺绸缎铺,而是和苏若在家中包水饺,一听到张程缘的声音,赶忙跑出厨房。
“娘。”慧娘和张程缘异口同声地喊道。
“阿缘,慧娘,你们可回来了。你们一走两个多月,这是要让我想死你们啊。阿缘,你真是该打。”
程芳草说完,扬起手欲打张程缘。
张程缘并不躲闪,而是愈发靠近他娘,任由他娘的巴掌重重抬起,轻轻落下,打在他的衣袖上。
慧娘微笑着握住婆婆的手,“娘,是我们不好,不应该这么晚才回来,一路视察店铺,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程芳草心疼地望着慧娘,“这一路够劳累的,娘看你比两个月前瘦多了,这次回来可得好好补补。你俩赶紧回屋放下行李,休息片刻,水饺马上就好。”
说完,眼眶一红。
张程缘赶忙柔声说:“娘,你看你,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哭上了?”
“你懂什么?娘这是喜极而泣。”程芳草边拭泪边说道。
苏若一直懂事地站在一旁,没有插话,一直等他们说完,方上前跪拜,“东家,你们可回来了,苏若要给你们磕个头。”
慧娘赶忙扶起她,微笑着说:“别动不动地下跪。行了,赶紧忙你的去吧。”
苏若应声回厨房继续包水饺。
程芳草目送慧娘和张程缘回房,方转身回到厨房。
“夫人,您可真有先见之明,吩咐我多调些馅子,正好有两位东家的份。”苏若浅笑着说道。
苏若虽长得丑了些,但手脚麻利,绣工也很好。程芳草从不以貌取人,很喜欢苏若这个丫头。
程芳草用手指隔空点了点苏若,“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会恭维我了,行了,你赶紧去恒顺杂货铺喊老爷回来吃饭,顺带去面馆喊小姐和姑爷。过小年了,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好咧。”苏若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洗干净手后,朝门外跑去。
没一会工夫,慧娘和张程缘已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来到厨房。
慧娘和张程缘搭手帮忙包水饺,程芳草并没有拒绝,她喜欢这种一家人凑在一块包水饺的感觉。
“娘,那个……大姨夫没再带着孩子们过来找事吧?”慧娘关心地问道。
程芳草摇了摇头,“没有,他带着孩子们回老家了。你大姨脸皮厚,但你大姨夫还是有些廉耻之心,听你刘婶说,他一个人带着一群孩子,没人做饭,更没人为孩子们缝补和洗衣服,银钱只出不进,家里天天一团糟,最后在张家庄过不下去了,便带着孩子回老家种地去了。这马上过年了,牛家那群孩子没爹娘在身边,也真够可怜的。”
慧娘见程芳草眼中划过一丝怜悯,提醒道:“娘,他们牛家人罪有应得。当初若不是我和阿缘应变急时,现在蹲大牢的人便是我和阿缘,那样的话,你和爹只能悲伤地过年。他们做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
经慧娘的话语一敲打,程芳草立马变得理智。“我怎么又心软了?这几天越临近过年,一想到牛家那群孩子,我这心里越不是滋味,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幸好慧娘你及时提醒,不然我还得为他们家伤神。”
心善的人,稍微做点狠心的事,便会自责。心恶的人,做再多恶事亦不会反省。慧娘知道婆婆心善,轻点几句后并未过多责备,马上转移话题,“娘,恒顺绸缎庄生意怎么样?”
一提到生意的事,程芳草眉笑颜开,“生意好得不得了,现在五个绣娘白天黑夜地加班赶制衣裳。我跟她们几个说了,年前腊月二十九再歇,等年后,恒顺绸缎铺出了正月十五再开业,让她们好生歇歇。”
慧娘听到生意好,替婆婆高兴。“娘,您可有给她们准备红包?”
“红包绝对不能少,娘早就为她们准备好了,每人奖励二两银子。”程芳草边擀饺子皮边笑着说道。
张程缘只快速地包饺子,并不掺言。
在镇上能拿出二两银子作为年终奖的东家不多,慧娘点点头,“年终奖很有诱惑力呢,足够绣娘们高兴一阵子了。”
程芳草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慧娘,娘跟你说,这个月恒顺绸缎铺至少纯收入三百两银子,等吃完饭,娘给你们送些银子过去。”
慧娘和张程缘相视一笑,娘还是这么为他们着想。一直以来,他们都没告诉过家人,产业有多大。现在是时候对娘说说他们的产业,慧娘望向婆婆,“娘,以后你不用给我们银子花,我们现在能挣很多银子,我们开了很多店铺……”
还没等慧娘说完,程芳草便笑着打断,“你们再能挣银子,这买店铺和院落不得花钱?娘帮你们算过一笔账,你们即使每个月挣三千两,到明年也回不来本。”
张程缘包好一个饺子后,拍拍手上的面粉,认真地对他娘说:“娘,刚才你说的那个数目,慧娘和我一天就能挣来。”
“你说啥?”程芳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敢相信。
张程缘重复一遍,“我是说,我和慧娘发展的产业,每天至少进账三千两。”
“当啷”一声,擀面杖从程芳草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程芳草震惊地张着嘴,好长时间没说出话来。许久回神后,喜笑颜开地说:“好,真好,说不准,我们张家会成为齐城第一首富呢。慧娘,阿缘,你们挣得银两也够花了,明年咱们不出门了,在家里好好陪陪爹娘,顺带赶紧要个娃。”
这下轮到慧娘惊讶地张着嘴,婆婆这思路与她直接不同步,她的目标是将产业发展到浩瀚王朝各个城池,之后再去其他国发展产业。
张程缘自然知道慧娘的心思,未等她开口,他便假装为难地说:“娘,你说我们发展了这么些个产业,若是不出门,不去看,不去打理,那店铺慢慢地就不姓张了。到时候,我们还不得赔个底儿掉?”
程芳草一琢磨,大儿子说得很有道理。“儿啊,娘刚才那话有些目光短浅了,过了年,你们该上哪就上哪去。不过,这生娃的事,还是要趁早。”
说完,她捡起地上的擀面杖,找了一块干净的棉布一擦,继续擀皮。
“娘,过了年,你和爹把绸缎铺托付给可信的人,跟我们到齐城住吧,正好到那里帮我们管理店铺。”慧娘趁机发出邀请。
程芳草摇摇手,“不去,不去,我和你爹都是土包子,能在镇上立足就不错了,哪能到齐城帮你们打理店铺,到时候还不够让那些权贵笑话的呢。再说了,我们在这里多自在,认识的人多,若是去了齐城,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
“娘,您可是读过书的人,可不比齐城的那些夫人小姐们差,是不是爹不想过去?”程芳草接受能力很强,脑子转换快,慧娘才如此问。
程芳草流露出些许无奈,“你爹是个恋乡的人,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我和他生活这二十多年,基本上他事事依着我,但在有些事上,他特别倔强,就像当初土坯的事,谁也劝不动他,若不是官府忽然查封,你爹至今还得制土坯。这搬去齐城的事,过两年再说吧。”
话音刚落,外面张定义“咳咳”两声。
程芳草微笑着对大儿子说:“阿缘,娘知道你爹咳嗽那两声,是想跟你说话但又不知跟你说什么,他想你了,不会表达,你过去陪他说会话。”
慧娘和张程缘一起出去喊了一声爹,之后慧娘回厨房继续忙活,张程缘陪张定义到屋里说话。
苏若进来洗过手后,帮忙包水饺。
“苏若,姑爷和小姐什么时候过来?”程芳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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