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首饰。
直到窗户传来一声好似被击中的响动,众人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纷纷反应过来。
云冷歌眼中带着惊诧微微偏头望了一眼窗子,这声响,分明是有人用石子击打所致。
“府医,快些检查吧。”老夫人冷冷的瞥了一眼桌上饰物,提醒道。
府医连声应是,大步走到堆放首饰的小桌旁,一样一样的分别捡出来查看了一番,在拿起一只八宝玉石蝴蝶簪的时候,他瞬间变了脸色,连忙凑近鼻子轻嗅了片刻,这才面色凝重道,“老夫人,这支簪子散发的气味同在下之前判断的药香一模一样。”
“这支簪子是谁的?”老夫人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化了好几种,精明的目光散发着寒意扫了屋内众人一圈,厉声问道。
李玉儿“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下,在听见府医说的话时,她的脑中就是一片空白,整个人已经懵了,下意识的张嘴答道,“是我的…。”心慌意乱之下,连自己的称呼都忘了。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老夫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眼底的阴霾加深,冷哼一声说道。
“祖母,府医的话做不得数啊,他先前妄言说镯子有问题,可知晓镯子乃是御赐之物后,他又反口说问题出在姨娘的簪子上,言行这般前后不一,岂不是自相矛盾吗?”云秋歌也慌了神,话中的凄惶和恳求直击心扉,让人不禁动容。
“祖母分别闻一闻两件首饰各自的气味不就明白了吗?”云冷歌余光瞧见了云伯毅脸上的不忍和疼惜,心里嗤笑一声,面上极为认真的给出提议。
老夫人点点头,接过府医手中的簪子闻了半响,然后抬手凑近鼻子,深吸一口镯子上的味道,暗里对比了一番,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云秋歌紧张不已的目光跟着老老夫人的动作游走,眼角瞥见李玉儿面色苍白,手足无措的模样,连忙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她的长袖。
李玉儿身子一颤,惊魂未定的朝旁边看了一眼,母女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味道的确有些区别,不仔细分辨确实很容易混淆。”老夫人说着褪下了镯子把两件首饰递给旁边沉默的云伯毅,示意让他也闻一闻,免得有人会觉得她私心偏袒。
“母亲说的极是。儿子也闻出来了。”云伯毅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分别嗅了嗅,但近在咫尺的观闻,有一丝丝的不同都能快速的辨别,云伯毅附和的点头,亦是同意了老夫人的判断。
相府两个权利最大的主子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不会有假了,顿时,满屋子的丫鬟眼中充满同情,不屑,嘲讽等不同的目光纷纷看向已经面无人色,嘴唇直打哆嗦的三姨娘。
“祖母,父亲,不是姨娘啊,是云冷歌,我前半夜亲眼看见云冷歌去了福寿堂聊起这个镯子,肯定是那个时候,她把堕胎药粉抹在上面的。”云秋歌眼看连老夫人和父亲都赞同了府医的话,事情即将成定局,届时她们母女肯定不会有好下场,顾不得掩盖自己监视云冷歌的事实,脱口而出。
只要证明药香是镯子发出来,而那股味道的确是云冷歌所为,那么害死二姨娘腹中胎儿的就是她,而自己最多背上暗地里监视嫡女的罪名,比下药谋害要轻得多。
“你是说戌时三刻我去福寿堂给祖母请安的时候把?”云冷歌清澈的双眼眨了眨,泛起一波一波的涟漪,像珠玉落入湖面上荡起的万千柔情,折射出难以名状的温柔,眸底确是千年不化的寒冰,温声道,“吟书最近制成了一种奇异的花香,我特意带过去给祖母瞧瞧。”说罢,朝身后伸出纤手。
吟书了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青底红花样的小瓶子轻轻的放在小姐的手上。
“府医,镯子上沾上的香气估计就是这个瓶子内的气息,你好生检验,免得有人说我居心不良。”云冷歌握住手中瓶的顶端,递给站在一旁额头上正流着涔涔冷汗的府医。
府医连忙接过,拔掉了小瓶的木塞,凑近瓶口,仔细的深深吸了几口,道,“的确是,二小姐所言不假。”随即他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在下从没问到这种香味,恕在下冒昧,可否告知它的功用。”
“是奴婢从多种药草中提炼出来的,春日蚊虫甚多,小姐受叮咬之苦,奴婢不忍,便提炼了这种香气,熏的时间久了,可以远离蚊虫。”吟书接到云冷歌示意她解释的眼神,站前几步,福身行礼说道。
“原来如此,姑娘好医术,在下佩服不已。”府医认出了吟书就是上次那个识的迷梦草的丫鬟,感慨道。
“四妹妹还有什么疑问吗?”云冷歌和和气气的笑着问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不是可以使得妇人堕胎的药香?毕竟香味都差不多。”云秋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不服气的道。
“四妹妹,你若是不信可以找别的大夫检查啊,这种香气是吟书刚提炼成功的,以后我经常会用的,我总不会为了害人将自己也搭进去吧。”云冷歌瞳孔里绽放出醉人的光彩,语音也甚是柔和宠溺,好似面前咄咄逼人,屡次要陷害她的云秋歌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冷歌,别跟她讲道理了,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做错了事情只知道推卸责任,祸水东引。”老夫人怒目横眉,厉声道,府医任职相府多年,更是自己千挑万选的,绝不会心生叛意。
“老夫人,婢妾是冤枉的啊,是有人栽赃嫁祸…。”李玉儿见云秋歌败下阵来,跪在地上泣涕如雨哀声道,她陡然意识到今日的苦心孤诣,其实早就被云冷歌识破,反过来将计就计了,而老夫人是真的打算将她们严加惩治了!
云冷歌根本就没相信绿意的消息,不仅没拆穿,还装作深以为然的模样,让自己觉得她已经落入了陷阱,实则对方早就张开了吃人的口袋只等着她一头扎进去!请她入瓮!
“你自个儿脑袋上的簪子还有谁能碰的到吗?这等贴身贵重的物品,哪个不是放的严严实实的?”老夫人望着李玉儿梨花带雨,声泪俱下的脸庞,脑海中联想到自从二姨娘倒台后,她东奔西跑,张扬高调的转变,突然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唤醒,整个人如同浸在冷水之中,令她不寒而栗。
李玉儿可以在万氏呼风唤雨的时候隐忍十几年,直到万氏彻底跌进了泥土中,她才露出了狐狸尾巴,而且今日还妄图一箭双雕,不但除掉了二姨娘的孩子,还想利用自己的手帮她扳倒冷歌,届时鹬蚌相争,她这个渔翁就见机收网,好处,利益,都在她的网中。
到那个时候,府内还有谁是她的对手?怕是哪天,自己这个老婆子挡了她的路,也会被她毫不留情的除掉吧?
“不必再说了,此事我已经有决断了。”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可怕,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李玉儿,厉声阻止道。随即转头望向面色复杂的云伯毅,征求他的意见,“伯毅,你看应该怎么办?”
李玉儿调转目光,泪如泉滴的看向云伯毅,眼中渐生一抹殷切之色:相爷说过自己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云伯毅的神色极为的复杂难懂,掺杂了各种不同的表情,不舍,疼惜,还有失望…
“儿啊,后院安则家宅宁,小人作祟,搅的相府乌烟瘴气,你心烦意乱会影响你的仕途官运啊。”老夫人眸光闪动,直接往云伯毅最在意的地方狠狠戳下。
“任凭母亲处置。”云伯毅张了张嘴,想到内室之中几乎去了半条命的二姨娘,她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亲子,而李玉儿却罔顾这些年自己对她的宠爱和维护之情,竟心狠手辣至此,夺走了他未出生的孩儿性命,想到这里,云伯毅别过了头,嘶哑着声音说道。
闻言,李玉儿眸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之火顿时熄灭,瘫倒在地,瞳孔是一片寂然和死灰。
云秋歌只觉父亲那几个冰冷的字似乎有千斤重,压在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半天没回过神:父亲这是不管不顾了吗?完全舍弃她们母女了?
老夫人望向李玉儿,目光冰冷,“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来人,给三姨娘口中灌入半夏,马上送去城外的庄子,永远不得回府。”
“父亲,姨娘伺候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看在她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她吧。”云秋歌用跪着的膝盖挪到云伯毅脚边,拉着他的下摆苦苦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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