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众人批判,在眨眼之间将自己心中所想,不过脑、不过心的说出……
明明瞧着他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却仍有行差步错的时候……
郁华是压根未曾想到这一点,当劈头盖脸的抨击朝她涌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犹是站在风口浪尖之上。
郁华大抵是明白的,读书人一旦在一件事情上较起真来,便是真真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不过是学术而已,但不乏有个别偏激的,会为学术意见不合,撰文对骂。
以往“性善”与“性恶”之争,“无神”与“有神”之争,便是骂个死去活来,更有甚者是撰文对骂!读书人的偏执是历朝历代屡见不鲜的!
可她从未想将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啊!
她脸一红,颇有些赌气的意思,咬着牙道:“郁华书读的少,不知什么‘役夫之术’、‘匠人之学’!只知墨翟之兼爱、非攻、节用等主张,郁华都很赞同。”
她不光红着脸,话说完了连着清明的眸子也红了……
她话音将落立马有人反驳道:“兼爱无分贵贱,平等博爱,你可知三六九等,君臣有别!士大夫岂能与平民役夫相提并论?”
郁华秀眉深蹙,咬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况官无常贵,民无终贱!昔沛公下地劳作之时,可曾知道自己会鸿门巧对王,垓下定汉章!汉高祖御极又可知自己汉室基业会有被王莽篡位之日?世事无常,今日可为士大夫,不定明日便是庶人!反之亦然!”
她此语一出,众人微讶,连高座之上的燕祗亦是愣了片刻,好一个雄辩少年,真瞧不出这少年相貌文雅,却是巧舌如簧!
“乱世无需悲天悯人,弱者更无需同情。”
灰白衣袍的少年,声音清润,一个幽寒的眼神扫过郁华,在垂眸之间,他凉薄的话已从喉中溢出。
一室安静下来,郁华猛地望向那少年。
好一个,弱者无需同情……
郁华该死的赞同这个观点,可是话从步怀沙的口中说出,这样凉薄浅淡的语气,让她尤为不满!
“我不同情弱者……但我知墨家之人,不辞劳苦,不尚空谈,他们辛勤劳作,积极向上,一个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的便不是弱者。那些附庸风雅,高谈阔论的儒学大家,谁人不是由寒门农夫,市井白丁们供养着!”
步怀沙面露怔色,许久,他只是抿唇,未再多言。
仍旧有些学子心中不满,砸着嘴就要回敬郁华。却见高座上玄黑衣袍的清贵少年,缓缓抬起右手。
“适可而止。”那人微垂着眸子,玄色的帕子微抵唇,“墨家学术,虽未被帝君与士大夫之人大力推崇,但能在流派纷呈之中存活下来,其可取之处便也不可磨灭。”
他目光一扫垂眸低首而立的郁华,心内不禁叹了一句:这少年还有多少面是他未曾见到的?
“都散了,步怀沙与郁华留下。”
燕祗目未瞥他二人一眼,低垂眉目间,无数弟子已朝他拱手作揖退下。
郁华与步怀沙很是默契的一望,双目对视,颇有些交锋之意。
郁华微皱眉,她与这少年,至今日起算是杠上了?
她暗自咂嘴,是步怀沙拿她当“敌人”,她此前可从未对他生过不满之心。
这样真的好吗?
同为国子弟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等众人走后,郁华抬眼一瞥高座的七王,她真心不想沦落到与众弟子“争宠”的地步……
即便如今她的处境,似乎比在太学的时候更加艰难了。
“明日我朝三品公卿之赏梅宴,你二人随为师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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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挠墙):师尊也太偏心了……
以上观点纯属文章安排上的拙见……考据的亲们莫要较真……
话说郁华你这是有桃花呢,还是有桃花呢?
不得不说这种章节我一章要写半天,我的国学书都翻破了,比写《绝嫁》科举题目的时候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