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是啊!”摸摸帅帅的小狗头,安夏如是说道。
当年九觞没少带帅帅,如今有了新的玩伴,没想到帅帅还有心去记住九觞,不知道九觞知道该多高兴呢?
进了城,安夏先遣人去火锅店通知了九觞,等明日再往城内赶。
马车颠簸了一天,帅帅和烟儿早早便歇下了。
而南宫景,一到客栈,吃了晚膳便开始忙碌。
安夏向来极少去打听南宫景的事情的,他说便听,不说也不问。
而安夏自己,已经卸下了重担许久了,许多商铺的事情都不需要安夏过多去打理,每个地方她都安排了信得过的人去管理,所以每个月也是让这些管理书信一封将那边的事情告诉她一声,让她好知道个大概。
收到了管事们的信件,安夏也开始一晚的忙碌。
一间房,两个人,都纷纷为手上的事情忙碌。
南宫景坐在上首,安夏坐在下首,一时舒展眉,一时蹙紧眉头。
这样的时间,过了大半个时辰,极少在人前出现的南宫景的其中一个得力手下苏振突然匆匆敲门进来。
“主子。”
南宫景搁下笔,看了眼苏振的匆匆前来,“嗯。”
苏振看了眼安夏,手里拿着信件,想着这是夫人,见主子脸上没什么异样,这才说道:“这是那人刚遣人送来的信件,您且看看。”
“好。”南宫景脸上不动声色,将信件接了过来。
可是,熟悉南宫景已久的安夏,明显的感受到房间里的气氛变的微妙,似乎,这封信不简单。
安夏心里盘桓着疑问,可却不敢轻易去打搅到南宫景,只能继续忙自己的。
等自己的忙完了,安夏见上方南宫景的茶水已经见底了,又取来烧水的炉子,加了热水进去。
“过来。”南宫景呷了一口茶,伸手,意思让安夏坐过去。
安夏也不拒绝,顺势坐在他的身旁。
腰肢很快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安夏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带着疲惫,看来是极累的,自作主张的再次给南宫景按摩脸部的肌肉皮肤。
南宫景轻轻的闭上眼睛,手中的纸笔放下,极其享受这小手在自己的脸上随便按摩。
酸软渐渐消除,南宫景将人抱了回来,塞在怀里,让她不能动弹。
看着她眼底里没有可以隐藏起来的疑问,南宫景这才开口道:“你肯定极想知道,这些日子我都在忙什么?”
安夏点点头,也不隐瞒,“嗯,看你前一阵子每天都是极累的,不是已经轻松了吗?怎么还倒累起来了呢?”
南宫景听的她的话,笑了笑,“想必你也是知道了我并非父王母妃亲生的孩子的。”
“嗯。”
“父王从来不告诉我究竟是谁的儿子,究竟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去查。”正是因为查了,南宫景才知道里面居然藏了那么多的事情。
安夏窝在南宫景的怀里,一副听的心不在焉的样子,玩着南宫景的秀发,让他能放松些心情。
“原来,我并不是北元国的人,我和你一样,是东辰国的人。”说着,南宫景低头看着安夏,眼眸的深邃中透着沉痛。
之前也说了,没有人愿意没有父母,即使身边有养父母的疼爱,可是当知道自己有亲生的父母的时候,谁不想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要抛弃他?
南宫景虽然看似异常的强大,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他伤感伤心的,可是,正是外表看似很强大的人,内心却越是脆弱,他们喜欢用重重盔甲将自己保护的很好不受人伤害,可是一旦穿透那层层盔甲,里面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安夏张开手,紧紧的抱住南宫景的腰,让他能感受她给予的温暖,让他忘掉这些悲伤。
不过,南宫景并不是那种只朝后看的人,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事实,再挽回也只能挽回沉痛的记忆。
笑了笑,南宫景继续说道:“我的爹,当年是和东辰皇帝一起打下江山的人,后来,爱上了我娘亲,而我娘亲,是东辰国的婉黛公主。”
安夏倒吸冷气,没想到即使是南宫景真正的身世,原来也如同现在的身份那么高贵。
“那时候,爹他手握重兵,又是个直肠子的人,为此得罪了不少的大臣,他的性子耿直,让他很快成为这些朝堂老谋深算对付的对象,可是我爹不怕,气势很是张狂,这一切看在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眼里,那就是想抢夺江山自己做皇帝的样子,纷纷上谏要求撤去我爹的要职,最后,皇帝怕他功高盖主,就撤去了他手上的兵权,可是,即使撤去了兵权,我爹还可能是未来的婉黛公主的驸马,再怎么样,再压制他,他的风头依旧盖过其他人。”
说着,南宫景又叹了口气,“我爹那性子,或许就不该在朝堂上,和那些人斗,所以在知道皇帝这般看待他的时候,非常生气,两人闹的很僵,皇帝从最初的信任到最后的完全怀疑,不管我爹做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那就是想造反,处处的压制着我爹,娘身为一国的公主,夫君是我爹这样被满朝所排斥的人,压力非常之大,所有人都劝解我娘亲别再与我爹来往。”
“可是,我娘怎么愿意听这些人的话呢?依旧我行我素的性子,与我爹来往,这件事,最后传在了皇帝的耳朵里,那就变的更加的不像样了,说我爹拐骗公主,有野心,最终,想将我娘远嫁她国。”
“我爹若是自己有委屈,还能忍一忍就算了,可是,关系到我娘,爹便着急了,与皇帝理论,结果呢,再撤去手上的职权,我爹和娘早已经是私定了终生的,非卿不嫁,没有人看见他们心里真正的想法,只觉得我爹是为了谋权,所以迷惑了公主。”
“我娘出嫁他国那一天,真的如了他们所说的那样,所谓的造反,呵呵……”南宫景冷笑、嘲笑,似乎在笑当年那些人就是一头猪,“若不是这些人强拆散他们,我爹娘何故如此?我爹为了保护娘亲,最终失去了性命,我娘为了抱住肚子里的我,潜逃到了北元国,幸好遇上了我母妃,可惜,我娘生下我不久便因郁结过久而死了。”
说完,南宫景整个人都似乎轻松了许多。
安夏看着他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下,但是对于这个泰山崩于前都面不该色的来说,那便是极大的伤痛了。
“所以,你从小便开始勤加练习,其实,保护北元国是其次,真正的,你是想拥有你自己的势力,然后一举推翻东辰国是吗?”安夏揣测道,对于杀父杀母仇人,南宫景极其有这样的想法。
而听了南宫景的话,安夏也很快的便捋清了自己在东辰国这些年,所听见的事情,南宫景的父母,想必就是当年被人错判的造反将军,后来被平反封为镇国大将军的千苍。
可惜,不管怎么平反怎么封爵,人已经死了,再多荣耀那也是无福消受,若是可以,在人未死之时醒悟了解,或许才为时未晚。
南宫景也不掩饰,点点头,“嗯,其实父王虽然一直不告诉我亲生爹娘是谁,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们不想我去做杀人的工具,不想我带着仇恨生活,可是只要稍稍去打听,便能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父王很快便知道我已经知晓了整件事情,也不阻止我去报仇,不阻止我练习武功,培养兵力。”
“我想我知道你父王为何不阻止你了。”安夏细细听着,联想起浩振王爷那个人,想必浩振王爷也是知道南宫景的决心,所以知道这么劝解根本就不管用,只有等他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等他拥有了手中的权利,他便会知道,身居高位的人的心态。
南宫景虽然恨因东辰皇帝的手而杀了他的父母,可是却也知道,身居高位的人心中都是多疑的,特别是身边这个人功高震主,而且还不听管教,或许他觉得自己没错,但是到了别人的眼里,那可能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东辰皇帝是错了,也许是太年轻,经历的不够多,刚居高位,被有心人唆使,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大错。
可是南宫景却不能再去报仇,不能去推翻他的江山了。
虽然东辰皇帝是害死了南宫景的父母,可是这些年的,东辰国在东辰皇帝的手中,却越发的壮大起来,百姓安居乐业,如果此时南宫景发兵推翻这个朝代的话,不一定能胜利,自己会深陷火海不止,还会让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深陷其中,到时候生灵涂炭,真的到了那个时刻,即使报仇了,却也成为了千古罪人。
“父王是对的,若他当年阻止了我的做法,或许在我手中权势浩大的时候,便会起兵南下,让东辰国再生灵涂炭一次。”
所以,浩振王爷选择了不阻止,南宫景的能力浩振王爷一清二楚,他有个什么动作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不会故意压制他手中的权利,反而让他放手去做,让他站在那个高位之后,知道心系百姓,知道爱戴子民,那么他便会为了百姓而放下心中的仇恨。
最后,南宫景果然如浩振王爷所说的那样,并没有起兵攻打东辰国。
而这些年,随着东辰国君年纪的增长,他便慢慢的看清了自己当初年少气盛的时候所害死的妹妹和得力干将,每日每日的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而当年那些一个二个弹劾南宫景的父亲千苍的人,在临老也得不到好的下场。
或许这就是因果循环,他们太过固执绝对的思想毁了两个人,一个家,甚至可能是一个国。
“南宫景……”安夏紧紧的抱住他,让他这种报仇的念头不许再出现,若只是一个人的话,尚且可以以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可是那是一国国君,国君没了,国家也就散了,百姓流离失所,到时候生灵涂炭,再报仇也无意义了。
“南宫景,你做的对,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可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你有疼爱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你有我,有帅帅,虽然谈不上真的圆满,但是如今这世上,能像我们这般幸福的人并不会很多,若当初你一心报仇,或许你会没了一个家,没了爱你的父王母妃,没了弟弟妹妹,同时,你也不会遇见我,也不会有帅帅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我和帅帅,可能会在大战中死去,可是你放下了,你做的很对,我要你,彻底的把仇恨放下,放眼未来。”
她多么害怕,差一点,也许他们就遇不上了,幸好,幸好南宫景并不是那种固执己见不顾他人的人,也庆幸,浩振王府给了南宫景一个完整的家,让他知道,原谅比仇恨更值得去做。
安夏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她害怕,同时也庆幸。
感受着对方身子的变化,南宫景将她扳正坐直,让她面对着自己。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安夏点头表示赞同,“嗯,以后你可别再有这样的念头,有句话也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嗯,我知道了,这不是放下了一切,陪伴在你的身边了吗?”说着,南宫景在那粉嫩生动的小嘴上啄了啄,很是喜爱。
这句话安夏觉得动听,对于凑过来的吻,也不拒绝。
只是,南宫景所说的话,好像与前阵子的事情有些出入啊,今晚又有一封信,南宫景似乎极其不悦。
想到此,安夏又推开南宫景,“你这阵子如此之累是怎么了?你还没告诉我呢。”
说着,看着桌上的那封信,大气的字体,安夏刚碰到,南宫景率先将它拿了起来,展开,里面的内容便清晰可见。
落款处,是东辰皇帝的字。
再看内容,大概是询问南宫景最近的事情,然后又是说当年那些事,对南宫景表示深深的愧疚。
然后又说,不管如何,他是南宫景的舅舅,血肉亲情,割舍不断,东辰国君愿意补偿他,只要他肯认他这个舅舅,字里行间里,还有意透露似乎要把帝位传给南宫景,毕竟,这江山的千苍和他打下来的,他欠了千苍一条人命,欠了南宫景一双父母。
看完,安夏才将信件收起来,面对着南宫景。
南宫景本来不想拿这些事情去烦安夏,不过既然安夏已经知道了,也不想再隐瞒着她,“这些日子,他就是总是来打搅我们的生活,不管我们在哪里他都知道。”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个人居然拿妻子儿子来威胁他,呵呵,以为他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即使如今兵权不在自己手中,可是不代表他会怕他。
况且,这帝位谁要谁拿,他不稀罕,像他爹一样,心里有儿有女,有自己爱的人,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江山,不过是利欲熏心的东西,只有那些贪心的人才会去要。
“你打算怎么办?”安夏看的出来,南宫景并不想和东辰皇帝有过多的交集,他能放下仇恨已经实属不易的了,若是接替着东辰的河山,他还不如回北元国呢。
“你说呢?”南宫景反问,似乎等着她给自己做决定。
“我知道你不稀罕那个皇位的。”若南宫景是在乎权利的人,她便不会选择他了。
南宫景会心一笑,“知我莫若你。”
“那是自然。”安夏也不谦虚道,惹的南宫景心中无限爱怜。
江山虽好,却不及有一个美满的家,有一个不勾心斗角的家好。
其实,做皇帝的念头,南宫景是有想过的,这还是在没有遇见安夏的时候,他心系苍生,本以为自己不会被红尘往事遮蔽眼眸,一心为黎民百姓。
可是后来,他却发现自己错了,不是他没有红尘情爱,而是他还没有遇见一个能让他动心的女子,而如今遇到了,放弃江山只要美人又如何?潇洒快活,那才是生活的本意。
想想,若他做了皇帝,安夏怎么办?就是许她一国之母,安夏也是弃之如敝屐,为了身边这个女人,大好江山他都不要了。
想想,南宫景觉得自己好伟大,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整个江山。
“你看,我为你放弃了江山,你该作何表示?”心中怎么想,南宫景怎么说。
安夏听的一愣,然后却笑道:“你为我放弃了你的江山,也不想想我也为了你放弃自己的江山,虽然此江山非彼江山,但是对于我来说,是一样重要的,我还为你生了儿子,养育了这么大,你说,你又该作何表示?”
反你一军,看你还能说什么?
想起前世的时候,很流行的一个道理:女人为什么越来越不想结婚?
饭我会做,衣服我会洗,地我会拖,钱我会赚,架我会打,街我会逛,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斗的小三,灭的了蟑螂,样样都会,还要男人做什么?不过是拿来气受罢了,还要给生孩子带孩子没酬劳,伺候公婆,伺候男人,多辛苦啊,所以南宫景算是赚到了。
安夏这番歪理一出,着实让南宫景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
南宫景说道:“既然你牺牲的如此之多,那么我今晚便犒劳犒劳你,让你好受些。”
南宫景暧昧的语气,挑逗的小眼神,嘴角微微弯起,一副流氓的小样,让安夏一愣,然后掐住对方的脸蛋,气哼哼道:“你这是想占我便宜呢。”
自从有了亲密接触之后,这个男人便不再讲求什么君子之道了,经常大半晚上的来撩拨她,害的她经常体力不支大晚上的晕倒,第二天全身酸痛不已,这会子给她下陷阱,还是补偿犒劳呢,分明是犒劳补偿他自己。
“不管如何,这件事享受的可不是我一个人。”南宫景耍起了大流氓,作势要抱着安夏起身,吓的安夏“啊”的一声,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紧张的看着他。
安夏看着他,与他保留了一定的距离,然后非常严肃认真道:“南宫景,你变了。”
“变成什么样了?”
“变得越来越流氓了。”
“哦?”南宫景痴笑着,“既然你要这么说,我便坐实你给的头衔。”
“不要,啊,哈哈……”说着,安夏赶紧逃开,可是因为这里是客栈,两人也只闹了闹,便不敢再那么大声扰人清梦了。
临睡觉前,安夏还是忍不住戳了戳身旁的人,问道:“你说,若是皇上亲自找来了怎么办,我觉得他会死缠烂打。”
安夏见过东辰国君,知道他并非昏庸无能,而且是通常会把事情看透彻,也许当年年少气盛所犯下的错误是他这辈子永远的痛,也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所以他才会这般想弥补。
可惜,南宫景不会接受杀父杀母仇人的恩赐,或者可以说是弥补,这些已经弥补不了了,或许悔恨愧疚才是东辰皇帝最终的归宿。
只是,南宫景不要这帝位不代表东辰皇帝会轻易放弃这个弥补的机会,安夏不算了解他,但也知道他后面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安夏将一国之君描述的会死缠烂打这四个字,着实让南宫景愉快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南宫景征求意见中。
“嗯,你让我好好想想。”趴在床上,安夏一副思考的模样。
好一会,安夏才说道:“就让他死缠烂打吧,反正不理会便是了。”
只要不理会,久而久之,东辰皇帝便知道自己没法打动南宫景了,就会放弃了,然后让那老头子自己在悔恨中过一辈子吧。
安夏是个护短的,虽然不想让南宫景报仇,但也别想安夏有那种你好好过一辈子的心态,不诅咒你死已经是便宜你了,就让你在孤独寂寞悔恨中度过吧,这样才能解南宫景的心头之恨。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南宫景表示这办法太一般了。
“难道,你还想去将人打一顿再说?”安夏愣了愣,吐出一句无厘头来。
“嗯,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定了。”说着,南宫景将被子盖紧,两人要滚床单了,吹灯熄火,关窗关帘,你们怎么瞧也瞧不到,大不了给你们听点嗯嗯啊啊的声音解解馋。
很久之后,当安夏听到东辰皇帝半夜寝宫一阵骚动,而第二天起来突然脸色肿胀,似被人打了一顿,安夏才知道,南宫景是如此的记仇的,也忍不住的抽搐嘴角,回想着自己是否有得罪南宫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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