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生生地让她抬起的步子僵硬落下,她几乎是强压着怒气,眼风冷飕飕地扫向婢女。眼看园内雪白的身影远去,她咬咬牙,不情愿地妥协:“那本宫在此等着。
小婢仍是恭敬地垂首,恭敬却不谦卑。
——
其实,太后根本没出事。她只是听说澹台绾晞进府了,不得已,谎称病情加重将儿子叫来。澹台甫晔从进园子的那一刻起就猜到,母亲在骗他,为的是避开皇妹。
太后靠在床壁上,即使病情没有加剧。但连月来的病痛折磨仍使她消瘦了许多,面色偏暗,不复雍容,但那股子气场仍在。在听说了澹台绾晞的来意后,她面色更沉重了几分,抬起她那双已不再清明的眼看向澹台甫晔。儿子苍白的面孔让她心疼。
“阿晔,你打算怎么做?”
澹台甫晔垂眼沉默。
“你要降?”
仍是沉默。
静立一旁的靖子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母子,隐约觉得太后的话里有着山雨欲来之势。
“跪下!”果然,太后怒了。
澹台甫晔沉默地跪在床前。
“哀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骨气的儿子!”太后不知是被自己的猜想激怒,还是因儿子的态度火上浇油。一时间激动地浑身发抖。“哀家告诉你,不能降!墨羽澹台皇室的百年基业,决计不能葬送在你我母子手里!你去跟绾晞说,让她尽管带兵攻城就是。我墨羽同斓瓴一样。宁死不降!”
“阿晔。哀家向来以你为傲,可你为什么让哀家越来越失望?”他跪着没动,太后看着他。差点气急攻心。眼见着太后痛心疾首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靖子午急忙上前阻止劝说。
可太后仍旧不停地捶打,根本听不进去劝。一声声自我责怨,养出不孝子愧对列祖列宗,眼泪糊花了她的脸。
“母后可知何谓‘为君之道’?”澹台甫晔抬起头,眼带悲怆,“为君之道,必先存百姓。母后,儿臣不止是澹台皇室的后人,更是墨羽千万百姓的君主。肩上所负,有家族的百年荣辱,更有千万百姓的生计性命。墨羽臣民信我,爱我,慕我,尊我,奉我为国君,无论生死荣辱,儿臣都不可辜负!”
靖子午一怔,却见他面容悲怆而坚定。太后同样被他的话怔住,怒与怨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悲凉。
“你真要降?”
澹台甫晔满目坚定:“儿臣须得以墨羽臣民为重!”
那么,就是以家族荣辱为轻么?
太后苦笑了下:“好,你要投降弥月哀家拦不住你。但哀家要你记得,你生,是澹台皇室的人,死,是澹台皇室的鬼!”
——
从北园里出来,澹台绾晞仍旧站在那里。澹台甫晔经过时,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看向她:“招降书留下,你先回去吧。给我三天时间。”
澹台绾晞本就没有留下的打算,以她现今的身份处境,君府怎还有她一席之地?
三天么,她等得起。
——
“子午。”太后出了良久的神,终于开口轻唤。
她拉过靖子午,凌厉迫人的威仪不再,始终拗不过儿子啊,她除了妥协还能如何?
“西园都散了么?”她问的,是西园里的那些嫔妃侍妾。
靖子午摇了摇头:“已经给了遣散费,或走或留,便随她们吧。”
“快了,君府马上就要散了,留不住的。”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而问她,“珺瑶呢?”
“珺瑶……珺瑶这几日染了风寒。”
“下人怎么照看公主的?该罚!你可不能姑息啊。”
“罚了,罚了,太后不必心急,只是普通风寒,过几日就没事了。”靖子午努力安抚她的情绪。
太后却不说话了,盯着她久久不说话。即使没有强大的气势,但就在她平静地注视下,靖子午觉得自己的那点心思无所遁形。
“你离府的那三个月,哀家起初很气愤。”良久,太后再次开口,语调淡淡,却惊得靖子午猛然抬头。
靖子午记得很清楚,去年九月,斓瓴国破,墨羽大军驻扎北边边境,澹台甫晔旧伤发作需得回府静养,她便以去边境为由去了梵心岛。澹台甫晔知道了也不会阻止她,更不会拆穿,却不想,仍是逃不出太后的法眼。
太后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抚,“可是后来看到阿晔那个样子,哀家开始怀疑,是不是哀家错了,而你是对的。就在刚刚,阿晔说他宁不负墨羽臣民,哀家终于明白,你送走珺瑶是明智的。”
“哀家生养他数十年,本以为母子连心,最了解阿晔的会是哀家,却不想原来是你。”太后苦笑着感叹,靖子午却默默地落了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