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神会地拔下头上唯一一支值钱的金簪子放在他手上。垫了垫,感觉略有分量,满意地收入囊中。还特地四下瞄了瞄,见无人注意,才悄悄说:“皇上呐,在丽嫔娘娘那儿。见你们有急事儿咱家才说的,能不能见到皇上就凭你本事了。”
“多谢公公。”
离开紫宸殿后,她们一路朝丽清苑而去。冷不防靖辞雪在馨儿掌心写了“簪子”二字,馨儿莞尔一笑:“果然瞒不过娘娘。那是奴婢的簪子,娘亲的遗物,奴婢和妹妹各有一支。娘娘不必心存愧疚,娘亲与妹妹都在奴婢心里,不管有没有簪子,奴婢都记得她们。”
靖辞雪拍了拍她手背,无声叹息。
说话间,到了丽清苑。
馨儿说明来意,却被丽清苑四个宫婢堵在门口。丽嫔的贴身侍婢还趾高气昂地下逐客令,美名其曰以免打扰国主与丽嫔娘娘歇息。
五个人推推搡搡的,靖辞雪趁机进入丽清苑。不料被亓官懿拦住。
“娘娘请回!”
靖辞雪恍若未闻,继续往里闯。丽嫔贴身侍婢见势不妙,立马跑进去禀报丽嫔。
“闯宫是大罪。娘娘若不止步,下官就要得罪了。”
靖辞雪不为所动,作势仍要往前走,眼见就要闯到丽嫔寝屋外了。亓官懿正要出手,身后门突然开了。
“亓官大人。”丽嫔开口制止亓官懿,“皇后娘娘亲临丽清苑,臣妾有失远迎,望娘娘见谅。”嘴上谦卑,可她却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直直地站着。白天其他嫔妃的猜忌本就让她心有不爽,晚上难得能承圣恩,又被人打搅,她现在的脸色可谓难看至极。
“皇后娘娘是要求见皇上么?可是皇上已经歇下了,娘娘还是明日再来吧。”丽嫔继续凉凉道。
本宫今晚一定要见到皇上。靖辞雪抬手比划。
听了边上嬷嬷的解释后,丽嫔正要拒绝,忽听身后传来祁詺承不辨喜怒的声音:“让皇后进来。”
四下无人。祁詺承看着面前缓步走来的女子,心,滑过一瞬温柔,随即被他强制压下。
“何事?”他音落,就见靖辞雪在他面前跪下,面目一沉。
靖辞雪取出凤印,置在身前,身体渐渐伏地一拜。她越是恭敬,祁詺承的脸色越是阴沉。
缓缓挺直身躯后,靖辞雪第一次面含明显笑意,比划道:臣妾恳求皇上准许臣妾落发为尼,一生长伴青灯古佛,为皇家祈福,为父相赎罪。请皇上恩准。
她比划得很慢,祁詺承看得很清楚,不觉心头烦躁,大袖一摆,站起身来。
“你这是,求朕废了你么?”他低头,不悦地看向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发现眼前人身形单薄,面如刀削,真的瘦了很多。
靖辞雪就那么跪着,态度坚决。
祁詺承大怒,尽量压低声音:“带上它,跟朕回紫宸殿!”他率先开门出去。
丽嫔只看到祁詺承怒气未消的脸,心下一骇,听到说要摆驾回紫宸殿,当场气白了脸,又不敢发作。
紫宸殿的守门太监见圣驾返回,皇上满脸阴翳,大步从他面前走过,他吓得气也不敢喘。凡灵宫的人果然沾不得啊,早知道就不贪那么点便宜了……
殿门重重一声合上。
“你忘了朕跟你说的话了么?凤印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东西!靖辞雪,你别逼朕!”好不容易摆平了满朝文武的废后奏折,弥月国的婚书又从天而降,对斓瓴国的皇后位置虎视眈眈,他当着朝臣的面说“绝不废后”,想不到靖辞雪竟然自请废后,可真是他的好皇后。
靖辞雪默默比划:臣妾是罪臣之后……
“你在怪朕?”祁詺承打断她的比划,见她摇头,冷嗤,“那是因为素珊?”
靖辞雪垂下眼睫,又听他冷笑道:“不过是个宫女失踪了,你若缺人服侍……”
求皇上恩准。这次是她的比划打断了他的话。
“你!”祁詺承气急,盯着她素静中带着坚定的双眸,连连点头,“好,朕也告诉你,朕绝不废后!来人,送皇后回宫!”
这便下了逐客令。
靖辞雪无力再坚持,颊上隐约一抹苦涩的笑意。
罢了罢了。她早知自请废后这招行不通,祁詺承若有心废后,早在相府灭门那天她就成阶下囚了。她只是不想正面与川王起冲突罢了。
川王说:“你猜本王给她下了什么药?聚阴销魂散呐。十二个时辰内若无解药,除非与男子苟合,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你可以选择告诉皇兄,大不了鱼死网破,本王是他亲兄弟,他断不会为了个奴才而与本王手足相残。本王只给你一晚上时间,只要你自请废后,本王还你一个安然无恙的素珊。若十二个时辰后本王没听到废后的消息,那本王可就保证不了会对她做些什么。”
迎面而来的晚风,混合了多种花香。而她,每一步踏出,都分外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