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向来不把心中想法挂在脸上,永远隔着一层笑靥人皮,虚实难辨。
秦长生淡道:“此处位置高斜,流水却趁直线瀑布下,而且……”她一指身旁石碑。
这石碑奇怪,似乎昭示着什么。
既然这刻字之人预料到他们会来这里,也必然猜到他们被困这个地方,石碑立在这,就一定有它的原因,也许出口就在这瀑布之下。
仲孙容成一挑眉,这会肯给他看了?
天下千金求他流连一眼的比比皆是,不看是给足她面子,先前见秦长生表情不对,心中疑惑,打算一探究竟,却见这胆大直接的人破天荒得隐藏什么,竟不想探破,由着她去遮掩。
仲孙容成旁光一扫那石碑,光洁整平的岩面。
空碑?
目光如夜中匍匐等待势起的夜狼,几分森然几分探视,“一座空碑,倒看不出有哪里值得你看这么久。”
“我发呆。”秦长生面无表情,一句话噎的仲孙容成无话可说。
她面上淡定无波,心中却掀起一圈涟漪,空碑?那石碑上密集字迹她看的一清二楚,就算仲孙容成眼瞎都不可能看做空碑。
思绪快速一转,她已明白原委,这字,恐怕只是给她一人所看。脑中线索缠绕成团,秦长生联系起之前的开端和现在的经历:忽然地震、神奇天地、无字石碑、隐秘出口,后续未知危险。这一项项连环中,她只觉正在某个方寸天地,被人以一绳一木牵扯成傀儡,无声按照谁的剧本在走。
心中暗骂一声穿越是非多,风遥太八婆,没事爬什么山?
秦长生干脆道:“去下面看看。”
“下方是瀑布,你怎么下……”话未止,人影忽然下坠。
天水一线之边,黑影在微声询问中跃身临涯翻下,心似擂鼓一撞,而后有白影如箭怒冲尾随。
一人跃,一人冲,后者伸手想要拽住。
两影一前一后不差分毫,开鞘利剑般一同而至,仲孙容成伸出的手竟不能再伸长,隐隐听见有骨骼错位的咯咯声。
他伸出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隐隐见露出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以一种不可能的姿势扭曲着,五指曲张颤抖,透着似要抓住什么而未抓住的憾。
骨骼再次咯咯作响,仲孙容成慢慢将伸出的手收了回去。
蜉蝣天地间,人影不过沧海一栗,云雾飘渺,风声微过,带引潺潺水声,万物繁声忽然就听不见了,一瞬静如止水。
仲孙容成眯起的眼睛看向正拽着一根藤蔓,在风中摇晃,直到踏到一旁陡峭斜崖上的苍色身影,秦长生似乎愣了愣,随即淡道:“忘了告诉你,有藤蔓。”
霎那的暴怒狂起,却在那静水流深的眸子中戛然浇灭。
仲孙容成怒涌起一口腥血在喉间,咬牙咽下,绽出一抹颠倒众生的诡笑,“好,很好,太低估你了。”
他身上青灰一片,有树叶枯草夹杂交错,不显狼狈,此番凌乱将他身上三分圣洁之味压抑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