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碰巧，今天刘嘉慧刚好在医院值夜班，所以电话响了一声她就接了，“兰姨吗？”

    华兰觉得这是从小到大刘嘉慧声音最好听的一刻，“云熙肚子疼！好像是要生了！”

    “哎哟，早产啊！您赶紧……啊不，我派救护车去吧！”刘嘉慧一直负责云熙的产检，这离着预产期还有小三个月，云熙身体底子差，孩子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今天进医院说不定要剖腹了。

    “嘉慧说一会儿救护车就来。”华兰颤抖着手又拨通了小儿子的电话，一说云熙早产，莫骏阳差点从阳台的扶栏上摔下去，立马掐灭了为抚平郁闷而点燃的雪茄，连跟家里其他人说一声都来不及就跑进了车库。

    库里现在只有一辆银色的奔驰小跑，那是莫骏阳为了讨云熙的欢心买来送给她的，但云熙不喜欢银色，所以买回来也没怎么用过，加满了油一直停在大宅车库里。可巧前一天莫骏阳的路虎刚送去保养了，这紧急关头也就只能开它去医院了。

    救护车几乎跟奔驰小跑同时到达，看着脸色惨白的云熙被专业人士从车从救护车里运到手推车上。莫骏阳从车里蹿出来，把钥匙随手一扔，绕过去大喊，“给老子小心点！弄疼了我媳妇儿老子灭了你！”

    “少在这儿张牙舞爪！你当这儿宾馆呢？自己停车去！”刘嘉慧瞪着眼把钥匙丢回莫骏阳身上，“病房在九层，停好车上来。”

    老婆的命在发小儿手里，莫骏阳只得乖乖听话，等他上到九层的待产房，里面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了。护士正在给云熙插输液管、上心电监护仪，刘嘉慧指挥着小医生填写病历，预约手术室，华兰在忙着跟坐镇家里的老爷子汇报情况，看见小儿子上来猛地捶了他一拳，“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跟她吵架呢！要是这一胎不顺，看你爷爷不抽死你的！”

    莫骏阳此时也是懊悔不已，连云熙的病床边都不敢靠近，生怕再刺激到云熙的情绪。他还想着等云熙把孩子生下来，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呢。云熙和孩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待产室的房门一开，有小医生飞奔进来，差点滑倒，“刘，刘刘总，手术室安排好了。”

    “走走走，马上送过去，云熙啊，你挺着点儿，咱们马上就进手术室了啊！”刘嘉慧马上组织在场的医护人员开始行动。

    “云熙，云熙！”媳妇儿马上要进手术室了，莫骏阳紧张起来，“没事的啊，不怕，肯定没事的……”他跟着推床一边跑一边翻翻覆覆地大喊着这几句话，不知是自我催眠还是在安慰云熙。

    一个小时后。

    莫骏阳焦躁地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旁边随后到达的莫家一众人也都处于惶惶不安之中。忽然有脚步声响起来，接着一个护士从推着育婴保暖箱走了出来，“恭喜，是个女孩，四斤七两。”

    莫骏阳恍恍惚惚地俯身去看小小的婴儿，几乎无法控制地眼眶湿润，云熙给他生了个女儿，云熙给他生了个漂亮的小公主！他当爹了！他有女儿了！

    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的还有莫家的其他人，一群人围着暖箱往新生儿区去了。莫骏阳仍然站在手术室门口，他兴奋高兴之余，也在不住地祈祷仍在里面的云熙平安无事，他想：只要云熙好好地出来，他以后一定把母女俩当宝贝一样供着，好好地宠爱她们。

    如他所愿，手术很成功，只是云熙被推出来的时候仍然昏迷着，在病房里睡了半天的时间才悠悠转醒。

    午后的阳光很暖，云熙醒来后，发现莫家所有人都在病房里。莫骏阳坐在她的病□□，松了一口气一样，“辛苦了，是个女儿，四斤七两。”

    “嗯。”云熙的嗓子有些干涩，她微微咳了两声，然后说，“既然大家都在……莫骏阳，孩子我已经给你生下来了，可以跟我离婚了吧。”

    丛云熙的话说的十分平稳，甚至带着几分冷酷的味道，根本不像才生下孩子的产妇，所以在场的人全都傻了眼，一时间病房里寂静无声。

    “云熙，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莫骏阳忍气吞声地低低求到，“在全家人面前说这个……”

    “当时也是你的全家人见证。”云熙根本不看他，音量虽小却掷地有声。

    “丛云熙！“莫骏阳恼羞成怒，低吼了一句。

    云熙毫无惧色地抬起头，“想留下我也可以，可你看得住我一时，看不住我一世。”

    莫骏阳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唉，丫头既然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强留。这臭小子这几年没少祸害你，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了。”莫骏阳的爷爷——莫老爷子拄着拐杖上前几步，“丫头，你是个好姑娘，骏阳配不上你，离婚就离婚吧。可是这月子得好好坐，我们莫家亏欠你啊！你要是不想看见他，我立马把他轰出去。”

    云熙的态度依旧强硬，她打断了莫老爷子的话，“只要他答应离婚就好。”

    “骏阳！”一向不怒自威的莫父也发话了。

    莫骏阳低着头，在心里挣扎了很久，最终只能不情不愿地低声说，“……好，我答应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