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亚东直视老人,他刚峻如铁的脸部表情,并未因为这几句话而撼动。他等着老人说下去。
“你知道,你的舅舅二十多年前跟纪家那个女人私奔后,生下了一个丫头,现在这个丫头、也就是咱们朱家的血脉,还跟着纪家那女人,我要你……我要你亲自去把我的亲孙女找回来。”老人的眸光有些涣散,似乎为自己的决定而疑惑。
许久以前,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想知道这对母女的下落!因为除了他的亲生儿子外,他绝不承认那女人和她所生下的私生女,与朱家有任何的关系!
她们母女俩的存在,对他而言如同芒刺,无时无刻不让他忆起儿子的早逝,与他们父子间为了纪家那女人而起的冲突!
但现在,在他大病一场、几乎与死神打照面的现在……
他根深柢固、不容转圜的念头,有了改变。
毕竟,让他痛恨的是那抢了他儿子的女人!而那未曾谋面的亲孙女,她身上流的毕竟是朱家的血,她是儿子唯一的女儿,也是朱家唯一的血脉──她是朱家在这世上硕果仅存的继承人了!
郑亚东沉默地接收老人的命令,然后回答:“我明白了,祖父。”他没有多问任何一句。尽管老人还有一名亲孙女尚在人世的消息,连他的母亲也不知道。
离开病房后,郑亚东如往常一般,从医院一路开车回到欧阳银行。
他知道老人虽将银行经营权交到他的手上,但只要关乎决策,老人从未放手。过去他曾经以为,这是因为老人呼风唤雨半生,习惯了发号施令。
然而一名不为人知的“亲孙女”,解释了老人之所以布局这一切的居心。
郑亚东手握着方向盘,眼神坚定、面无表情。
老人有他的盘算,而他郑亚东亦非初生之犊。
他很早就知道,他姓利,不姓朱,这一字之差,他早有防备。何况他的母亲,朱凤鸣,只是朱家的养女──
他从未忘记这一点。
因为他母亲在朱家亲族间趋炎附势、既高傲又自卑的表现,无时无刻提醒着他,他卑微的出身。
※※※
一大早,欧阳桃子依约来到欧阳银行,应征人事部门资料处理员一职。
虽然她仅是应征一名小办事员,但因为欧阳集团是体制庞大的金控集团,因此她仍得进行笔试与三关面试,应试过程十分严谨。
一星期后,她得到通知,自己在五十多名角逐者中胜出,录取欧阳银行人事部资料处理员一职。
这一个星期她仍然如以往般早上六点半出门,晚上在下班时间后才回到家,以免母亲和春姨怀疑她辞去工作,或者被公司解雇。
“早安!”早上七点,她来到还空无一人的银行。
第一天到欧阳银行上班,欧阳桃子严格告诫自己不能迟到,但却来得太早了!
“早啊!”第一批清洁人员已经到达公司、开始劳动,他们善意地回应这名初来乍到的生面孔。
“早安,伯伯、婶婶。”欧阳桃子有礼地再一次问好,然后站在银行门口的柜台前,有些无措。
第一天上班,她来得太早,整间银行连一名办事员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人能告诉她,她的部门办公室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