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额顶至地面时,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父皇,母后,大哥,对不起,听雪现在都不敢写出你们的名字。待有一日大仇得报,定会于灵前守满三年,尽这一生最后一次孝全。
牌位供好,心里到也踏实了些,阿鸳服侍我洗了澡,再用了早饭,我便又去找宁忘尘练武。
一夜没睡,精神自然不佳,我不相信宁忘尘看不出来,但他却什么也没问,依然如往常一样指点我练功夫。
我今日更用心卖力了些,本来还带着的一丝困倦也渐渐练没了。只是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在饭桌前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是宁忘尘无奈的目光。
我冲他摆手:“没什么,这些都是小事,我可以忍。”
他想了想,却是道:“看来庄子里还是不要让生人进的好。”
我拧紧了眉心,看着他问:“你的意思是说把我完全的禁闭在这里,不让我知道外面的一点消息?”
“不是。”他说:“外面的事,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但不该是现在。带着心魔去练武,对你有害无益。”
他的话到此为止,一下午的训练,除了必要的指点,再没见宁忘尘多说一句。
如此又两月,我已经可以提着剑耍完数十套路,阿鸳偶尔与我对打,皆是我手下败将。
宁忘尘说我学功夫的确是快的,一般人要练到这种程度,少说两三年,可我只用了半年不到,便有所成。
这话我很受用,只是心里依然忐忑,因为我还是打不过他,又或得说,我还是在宁忘尘手下连三招都过不了。
不过阿鸳说的对,宁忘尘是何等的高手,怎么可能我只学了几个月的功夫就能与之匹敌?
眼瞅就要大年了,这是我十七年的生命里,第一次在皇宫之外的地方过年,也是第一次没有跟家人一起过年。我掰着指头数,十七,其实是个很好的年岁。女子十七,比幼龄多了些妩媚,比成熟少了几分苍老,刚刚好的光景,若还在宫里,父皇母后也该张罗着要我了嫁了吧?
只是我至今仍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从前没有心仪的,现在更没有。但好在如今有了更明朗的目标,国仇家恨,才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勇气。
阿鸳拿了好些新料子来,要给我做衣裳,我看那料子非红即粉,哪里是我该穿得的。干脆一挥手,打散了一地。
阿鸳傻了,急问:“姑娘这是为何?”
我指了指供案上的牌位,对她说:“我父母兄长去世才刚半载,这样的颜色,你要我怎么上得了身?”
阿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姑娘,阿鸳错了,阿鸳忘记了,我只想着过年了要穿的喜庆些,却忘了姑娘有大丧在身,请姑娘责罚。”
我哪有心思责罚她,就算是搁在以前,我轻易也不会责罚宫人,更何况是现在。便只扬了扬手,吩咐她:“去弄点白色料子来吧,我喜欢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