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意听他狡辩,甩开他扶着我的手晃晃悠悠地回了屋去。
其实这道理我怎么不懂,其实这么些年凌国的日渐衰败我又怎能心里没数?
二哥早就说过,父皇心软,只要他还在位,该惩的人不惩不了,该罚的人也罚不下。
我那时候还问他如果是你在位会如何?二哥却苦笑,说换了他在位,也好不到哪去,因为他也心软。可再怎么软,总也不至于眼瞅着我凌国一步步走向覆亡。
他说其实最好的王者是大哥,他雷厉风行,做事从不优柔寡断。只可惜,父亲就是怕大哥登基之后会严惩那些当初与他一起拼杀过来的老臣还有二叔三叔,这才这迟迟都不肯提前传位。
宁忘尘说的是对的,就算没有他,我凌国在面对启国大军时,依然无力招架。连大哥都战死沙场,我们还能指望什么?
所以我当初跟宁忘尘开口求救;所以我一直都知道,这个仇是要找夜不语去报,其次才是宁忘尘;所以我现在得安心地住在这里!
可这心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安,我还是夜夜发梦,有时候半夜醒了,就握着颈间那枚扳指坐在榻上,一坐就到天亮。
阿鸳见我这样也不是办法,就让小厨房熬了安神的汤来给我喝。可汤安的是神不是心,我喝了也没多大功效。
后来有一晚阿鸳就跟我说:“姑娘要实在睡不着,阿鸳就陪姑娘说说话解个闷吧!”
我哪有什么话能跟阿鸳说,但听她这样讲,到还真起了些兴致,便道:“那你就说说那个住在南边院子里的阿如!宁忘尘很爱那个阿如是不是?她很漂亮?”
阿鸳点头,说:“漂亮,但跟姑娘比起来,总还是差着那么一截。”说完,怕我觉得她是有意奉承,连连摆手道:“真是这样的!阿鸳没有骗人!”
我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出一个笑来。
她没有骗人,这我当然知道。可美貌又有何用?我想用这美貌来换个国泰民安,到头来竟中了那只狐狸的圈套。由此可见,美貌当真无用!
“你说你的!”我在榻上调换了个姿势坐着,白玉扳指在掌心微微泛热,我似能从中感受到二哥的体温,很是满足。“就说说那个阿如,宁忘尘这等薄情寡义之人也会珍爱一个女子?”
“主人可不薄情寡义。”阿鸳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假意没听见,不去理她。
这小丫头一直不明白为何在她眼里千好万好的主人,说到我口中就成了个十恶不赦的恶徒。开始的几天还会试图纠正我这个不正确的心理,现在见我死不悔改,便也放弃了。
不过说起那个阿如,小丫头到也没什么隐瞒,她告诉我:“阿如是主人的师妹,也是未婚妻。说好了去年上元节大婚,谁成想大年夜那晚,一壶清酒里掺了无色无味的毒药,只一口,就褪了她半条命去。他们那时候是在庄子外面,凌都城里最好的那间酒楼,主人本来不想出庄,是阿如说想去看看热闹,谁成想,这热闹一看就看出了事。后来命是救回来了,却让她失了味觉。这人的舌尖儿一没了味道,吃什么都跟嚼蜡一样,她吃不进东西,人就一天比一天瘦,脾气也一天比一天差。姑娘你不知道,有次阿如发疯,一把火点了这半片庄子,差点把自己也给烧死。主人向来把这庄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但那次却没责她半句,只是着人重新整修,这事儿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