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等一下。”
耿浩回头看着我,似乎预料到将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关上门,摸出那袋大麻扔到桌子上。
他立即冻在那里,脸像被打了层厚厚的霜,不敢看我。
我坐下来,自己倒了杯他经常喝的那种辣人的烈酒,一饮而尽。
“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耿浩缓缓坐下,咬咬嘴唇:“好吧,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再隐瞒。是的,我做了坏事。我忍受不了穷困画家的寂寞,所以我犯法了,我罪大恶极。你报警吧!”
我猛地站起来,抓住他的衣领,对着他咆哮:“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四个当初在河边的誓言你他.妈的忘了吗?我们不能干坏事!不能杀人越货!不能!不能!不能!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对你的期待吗?你崇拜的波洛克也是像你这样把毒品藏画里贩卖吗?浩子,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认识你了!”
他仍然冷淡无比:“我说了,我干了坏事,破坏了我们的誓言,违反了法律,你要怎么处置我,随便你!”
我深深地叹口气,感觉快被这画室压抑的空气憋死了。
放开他,坐下来。缓和一下后,我问:“你不是这样的人,告诉我是不是他们逼你的?”
“你不要为我找借口了,这些都是我自找的,上次去大理拜访老鱼,实际上就是跟他们对接货源的事。”
我艰难地摇着沉重的头:“到现在,我还是不相信你会干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无辜地看着他,仿佛我才是那个做了坏事该遭天谴的人,是我在请求他的宽恕。
耿浩莫名地平静:“你们都混得有头有脸,连张兵那个小恶霸如今都成律所合伙人了。只有我,是你们中的失败者。我要做点事情来证明自己,我可以跟你们一样好。”
“浩子啊浩子,我们一起长大,你觉得我们会在乎你挣多挣少面子多大多小吗?你觉得我们会在乎你是平明百姓还是明星大腕吗?你把我们想得太恶俗太不堪了!尹子平时跟你斗嘴,你知道都是性格原因使然,他心里对你还是好的。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看不透呢?”
“我被魔障遮蔽了心智,我误入歧途了,我罪有应得!”
我摩挲着额头,思考良久:“尹子知道这事吗?”
“应该不知道。”
“你把画室里的脏东西全部处理干净,我不管你怎么处理,一定要把自己的屁股擦得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痕迹,以后再也不准碰这玩意儿。知道不?”
耿浩点点头。
“我问你知道不?!”
“知道了!”他愤怒地吼道。
“需要什么帮助吗?”
“不需要,你放心,我自己会处理好。”
“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专心画你的画,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嗯。”
临走前,我拍拍他的肩膀:“好自为之。”
在感情面前,无法驱散对耿浩的私心。
要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锒铛入狱,想想那个残酷的情景,我都觉得无比渗入,汗毛发立。
我办不到。
如果说耿浩的罪不可饶恕,那么,我也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晚上,辗转反侧,刚一闭眼,噩梦连连,醒后再无睡意。
这是我咎由自取的不得不承受的痛苦。
索性起床,翻开相册,看着F4小时候的合影,那四个小男孩一身的脏泥巴,脸上挂着斜斜的鼻涕痕迹,笑得如此天然纯真,像四个无暇的天使,告诉人间不必惊慌,不必烦闷,世界的秩序早已有了安排。
我不禁温暖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