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兄弟

睡觉之前逼着张骏读英语.很多英语不好的人总是习惯在英语单词的后面注上中文谐音.张骏也有这样的想法,可是陈进黎偏偏就不让他写中文谐音,而让他把英语当作是拼音文来读,读错了也没有关系,反正就是让他硬读,错了再告诉他标准的音.坚持了一个月,慢慢的张骏也可以说上几句英语了,尽管语法错误百出.不过没有关系,他已经可以很顺利的为客人点菜.

    其实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在服务行业,重要的是口语,什么语法不语法的,那玩意根本就不管用!

    说来也好笑,陈进黎调酒师读出来之后,实习的第一家单位是张骏做的饭店,他当时是在张骏的手底下混饭吃.当初水果盘和煮咖啡还是张骏手把手教的.可是现在,却轮到陈进黎教张骏怎么做吧员,成为一个调酒师了.

    "调酒的手法分几种,sTaIR(调和),shake(摇和),BLend(搅和),FLoaT(漂浮),以及装饰,装饰主要是说一杯饮料或者是一杯鸡尾酒的杯饰,装饰中的很多手法其实和水果盘中的水果雕刻是相通的."

    "鸡尾酒里有很多美丽的故事,把这些故事说给客人听,就是一门学问.比如说'玛格丽特'这一款鸡尾酒,它是美国一位调酒师,在一次狩猎的时候误伤女友至死.因为怀念女友,调酒师创造了这款鸡尾酒,他用柠檬把如美女身体曲线的三角鸡尾酒杯的杯口湿润,然后洒上细盐,在冰镇的酒液入杯后,杯口的盐边像极了朦胧的泪眼......"

    "哦......"张骏若有所思.他认真的学习陈进黎教他的酒吧知识.可惜他内在的粗旷,使得他没有在这个需要极细心的行当有很大的展.

    陈进黎告诉张骏的第一个鸡尾酒的故事,就是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是一则凄美的爱情故事,陈进黎没有想到的是,张骏的故事也是一则凄惨的故事.他的情路,也是一番坎坷.

    说到张骏的情路,顺便提一下陈进黎第二个正式的女朋友,冯代代.冯代代,是陈进黎此生最愧对的一个女孩!

    和陈进黎一起上班,张骏当然和他一起玩.这个时候陈进黎和董蕾已经分手,独身一个人过着.张骏当时的女朋友,叫秋.秋,和另外两个女孩子租了房子住在一起.两个女孩子,一个张骏也认识,居然是原先那间茶餐厅的同事,初次见面的时候张骏还感叹s市真的是很大,到处都可以碰到熟人!

    另外一个女孩子,就是和她们在同一家单位上班的,刚刚才从老家过来的,冯代代.三个人当时都在一间海港渔村做服务员.

    陈进黎慢慢的和冯代代相熟,慢慢的就和她走在了一起.初恋的冯代代很投入的把自己的心全给了陈进黎,用她并不标准的还带着江西口音的普通话叫陈进黎'宝贝'.陈进黎第一次听见这样的称呼还觉得有点好笑----毕竟他是比她要大上四岁,她当年才十九岁而已,这样的称呼是不是有点那啥......陈进黎并没有想到,'宝贝',是冯代代当时所能给他的,最亲爱的称呼了!

    多年之后,陈进黎也曾在短信中称呼某个女孩子为'宝贝'.可是那个女孩子和当年的陈进黎一样,没有珍惜这个称呼!

    '晚安宝贝'是一位和陈进黎同一小说网站的女作者,一位无名的作者.可惜多年之后,陈进黎再也无法看进去她写的书.也许她的书真的写得很真实,很好.可是!'晚安宝贝'这四个字的作者名,只能让陈进黎伤感!伤感之余,他又如何看她的书!!!

    冯代代一直很用心的对待陈进黎.陈进黎在她们宿舍有时候玩得太晚了,她一定不让陈进黎走,一定会去买早餐,会把苹果咬成很小的块,很笨拙的用嘴喂给陈进黎吃.嗨......很多很多这样的故事......她们交往的几年,始终很平静的相处着,没有过争执,没有过一次争吵!在陈进黎家里吃过一顿团圆饭,陈进黎的父母也很满意冯代代.其实s市有很多本地人看不起外地人,但是陈进黎的父母不会.他们以前也在外地工作,也曾经被当地人视为'外地人'.

    冯代代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做什么事情都很用心,并且事实上也相当的成功.四年时间,陈进黎在餐饮行业换了两三家单位,做过经理,做过店长,也做过调酒师,但是始终没有再向前迈进一步,没有做到更高的级别,也没有能力自己开店.可是四年过去,冯代代的日语水平却已经达到了日语口译翻译的级别.她从服务员做起,在相识第五年的年头上,自己分期付款买了一套房子,又和两个朋友一起,在市中心开了一间酒吧.第四年的年头,她和他的收入,就已经有了相当的差距.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眼光,消费能力,也已经不再相同.

    "我们分手吧."冯代代打来电话,口气很平静的说.

    陈进黎楞了一下!接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辞了工作,和董蕾一起做饮料.刚刚送完货回来心里感觉很轻松.可是冯代代的电话,却使得陈进黎的心再也无法轻松下去!

    酷热的夏天,忽然像是饮了一肚子的冰水,透凉."好吧."几秒钟之后,他清醒过来,很无奈的回答.

    陈进黎知道,他和她之间早就已经现了对方和自己的不同.他们如果再坚持下去,真的很艰难!虽然两个人从来也没有争吵,但是矛盾已经出现,只不过之前大家都对此不表态.

    冯代代和陈进黎的矛盾早已存在,两个人没有争吵,是因为他们在调整自己的心态,大家都想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这些矛盾却只是放在了他们各自的心底,六年......或者是七年,分手的日子是他们开始的前后几天.七年之殇,虽然没有结婚,陈进黎还是遇上了.

    他们平静的分手,可是,他始终觉得对不起他!对不起,她称呼他的那一句'宝贝'!

    ......

    有一天,陈进黎写着这本小说的时候,忽然间又想起冯代代!他想:如果当时自己更努力一点,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分手......陈进黎,也不会在和冯代代分手之后,再受一次又一次的情伤了吧!

    (三)

    人生坎坷.

    情路更是坎坷.

    三个异姓兄弟,陈进黎,张骏,小兵,每个人都走过一段相当坎坷的路.三个人中,年纪最长的是小兵,比陈进黎大上七岁,比张骏大十岁.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小兵毕竟还算有过一段婚姻,有过一个名分下的儿子.

    可是陈进黎和张骏,却始终连婚姻的边也没有摸到过!情路坎坷,莫过于此!

    张骏的那个,叫秋,长得并不怎么好看.说实在的,甚至很平凡,没有一点特色.

    但是秋,却真的如秋一般的多愁,如夕阳下面,秋叶上拉得老长老长的人的身影----零落,破碎.她,又的确和秋一般的惨然,在深秋之末,即将到来的冬的寒意里,一瞬间就消逝的无影无踪了!

    无需多想,陈进黎翻出以前写的一则文,看那回忆......

    (文):

    一片黄叶，悠悠飘过面前。-

    不由一怔：原来已是初秋。-

    心中一痛，又想起代代。以及代代的朋友，秋。-

    普天同庆香港回归日，微雨，独自在人民广场看大屏幕的实况转播。终于没有看完。因为那天，也是我的生日。-

    临到初秋，张骏拖我去接他女朋友秋下班。然后认识代代，以及另一个合租房子的女孩。秋很静，带着点莫名的哀愁。代代则不同，可爱，活泼，感觉很细腻，但又不属于优柔寡断的那一类。-

    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容易便玩在了一起。打扑克，玩保龄球和桌球。另一个女孩子则很少和我们在一起玩，只记得她喜欢某个经理，可是人家已经结婚。-

    没有什么太多的理由，张骏和秋有了关系。张骏比我小三岁，时年二十一岁。秋和张骏在一起的时候，从未做过避孕措施。后来才得知，医生说，秋是不可能怀孕的。-

    冬日的一天，张骏，秋和代代同去我家玩。同时带去的，还有一个意外的好消息：秋竟然怀孕了！-

    我们都很兴奋，衷心的为秋祝福。也祝贺她即将成为一个幸福的母亲。那一天我们闹的很晚，最后只好集体留宿我家。张骏自然是陪他的小爱人说话，只丢下我和代代。-

    冬夜自是相当的寒冷。代代只是推说不困，独自坐在台灯下看书。冷冷的灯光刺着我的眼睛，我终于鼓起勇气，搂过代代的肩膀，拥着她，和衣渡过了那个冬夜。-

    之后的一段时间过的很快，我们四个常常在一起玩，也很开心。我和代代也牵手走在了一起。-

    有一天张骏忽然红着眼睛，喷着满嘴的酒气冲来我家。我知道他不能喝酒的。如果喝醉，那一定是有天大的事情生了。泡了浓茶给他，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这样。沉默了半天，张骏终于告诉我事情的原委。-

    原来秋在一年半前认识了一个台商，交往了半年之后，已经打算结婚。台商忽然接到家里急电，必须赶回去料理公司的事务。秋和台商洒泪而别之后，想起该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反正也得为办护照，以及将来的婚检做准备。但检查结果却让秋痛不欲生，她被判决无法生育！-

    秋浑浑噩噩的过了半年多，却又始终未收到台商的消息。秋几乎失去了生的希望，几欲自杀。这时候，旧同事张烨出现在她的身边，渐渐扶平了她破碎的心灵。老天爷也好象是和她开了个玩笑似的，她居然幸运的怀上了孩子！-

    开开心心的过了一个多月。秋忽然又接到了台商的电话。失踪了一年多的他，将在不久之后回来找她。秋又一次的陷入迷茫之中。最终，她选择了与张骏分手，和她深爱的台商在一起，甚至决定打掉自己的孩子！于是，张骏便瞪着通红的眼睛，出现在我家。-

    ..........................-

    一年之后的一天，代代打电话给我，告诉我秋回来了，一起见她一面。-

    秋是挺着五个月的肚子来的。和我们聊起从前，聊到台湾。只是没有谈到张骏。-

    秋将要回家办理一些手续再返台湾，只是想来看看我们。送她去车站的时候，见她孤单的一个人，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很辛苦的样子。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我根本无法预见到秋的将来......-

    秋说：“我们同室的三个女孩子，三个好朋友。唯有你，和代代，还在一起。我祝愿你们幸福吧！”-

    握着代代的手，我没有说什么太多的话。-

    ...................-

    只是最后......我和代代也没能走到一起......

    (四)

    都市是璀璨的,都市也是美丽的,相对于乡村的风光,那一幢幢的高楼大厦,琳琅满目的各国各地的美好的东西,全都汇集在这里.街上,更有诸多的俊男靓女,让人可以一饱眼福!

    然而入夜之后,都市的街头冷清.人人都把自己关在钢筋混凝土的房间里,也不知道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更加享受生活,还是为了与现实世界隔开.为了逃避或者远离现实,让自己的心灵离这个令人失望了的世界更远一些!

    他,他,他们的情路为何如此的坎坷?他们,为何会在情路上磕磕绊绊?他们,最后是该反省自己,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遗憾?还是该痛斥这个世界,比起现实呢?

    写本节的时候,小兵已经44周岁,已婚,但从来不住在家里,和一个同样是已婚了的女子,他的情人,一起租住在外.董蕾,名义上是小兵的妻子,但是也带着亲生父亲并非小兵的儿子,租房住在另一处,和一个东北人同居.

    张骏,和一离异女子,大他十岁的燕,同居将近十年了.但是燕一再告诉张骏,也告诉大家,她是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婚姻,也就是说,她不会和张骏结婚.可是张骏,却仍然义无反顾的和她生活在一起.

    陈进黎,和冯代代分手之后,数年之间没有过一个正式的女朋友.

    因为董蕾,陈进黎,小兵三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陈进黎最终只和董蕾一个人保持着联系.

    和陈进黎一起做生意的时候,有一次资金紧张,董蕾曾瞒着陈进黎,向张骏借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张骏其实是拿不出来.不过当时张骏的父亲已经病故,把一套产权房交给了张骏.产权房当然可以办理抵押贷款.只是时间不巧,张骏虽然已是户主,但父亲死了才几个月,动到房产会让他伤心.张骏和燕商量之后,就没有抵押房产融资,没有借钱给董蕾.最后......身为远方表兄妹的张骏和董蕾,也断了联系.附带着,陈进黎也因为张骏更换了手机号码,和他断了联络......

    陈进黎,张骏,小兵这三个曾经的异姓兄弟,在都市的金钱,在都市里错综复杂的情感的影响下,最终宣告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