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爽当时头部中弹,倒了下去,选锋们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三四个,黄兴也被打伤了两个手指头。
黄兴大呼上当,吼了一声:“打!”,这边一阵乱枪朝那边打去,那边也急忙朝这边射击。无奈那边是长枪,这边是短枪,交起火来,这边占不了便宜,黄兴只得率领着队伍且战且退。
冲杀了一阵,公韧对黄兴说:“我怎么没听到别的队伍行动啊,当务之急,是迅迎接新军入城。”黄兴点了点头说:“说的对。”立刻命令徐维扬率领花县4o人出小北门,迎接新军入城。又派四川、福建和南洋的3o个同志进攻督练公所。这两支队伍立即分兵往那两个方向冲去。
黄兴哪里知道,陈炯明担心自己势单力薄受到清军夹击,根本就没有信心起义。下午派人来察看黄兴起义的情况时,就抱着见风使舵的心理,如果黄兴不起义更好,如果黄兴起义自己则根据情况,灵活处理。当听到黄兴起义的枪声时,他并没有立刻领着人去进攻巡警教练所,而是琢磨着那渐稀渐密的枪声。
当他听到一阵激烈的枪声时,十分高兴,想立即领着人冲出去,当听到越来越稀的枪声时,又害怕了,没有胆量冲出去和敌人战斗。
胡毅生所部本来在城外集合了15o名东莞选锋,因为起义改期,所以胡毅生通知选锋们遣散,选锋们撤走了不少。以后起义又定为4月27日下午5时半,胡毅生考虑到自己的选锋人生地不熟,所以派人和陈炯明商量,要求借陈炯明的2o个人当作向导,协助进攻。
陈炯明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没有明确答复,在等待中胡毅生错过了时间。
这时候胡毅生看到城内火起,枪声密集,知道起义已经动,急忙集合所部选锋1oo多人进城参战。无奈东门已经关闭,无法进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内打得激烈,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当时胡毅生所部的驳克枪最多,只可惜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好武器,如果这些驳克枪掌握在黄兴的起义队伍里,情况肯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黄兴率领着其余选锋继续往前冲去,冲到双门底时,又有一支清军巡防营挡在了前面。他们最前面的一个军官大声喊:“弟兄们,弟兄们,我们来了,不要走,不要走。”其余人也跟着喊:“弟兄们不要走。”
选锋方声洞冲在最前面,他见前面这支队伍左臂上并没有绑着白毛巾,他吸取了林时爽的教训,并不说话,朝着最前面的清军军官一枪打去,当时这个军官应声倒了下去。
那支队伍立刻大乱,四散躲开,但是没有还击。黄兴又朝着那些士兵几枪打去,当时又打倒了两个,后面的选锋们一阵乱射,那支队伍又倒下了七八个人,其余的朝后退去。
地上还躺着几个伤兵,有一个军官还在地上爬着。公韧一把拉住了他问:“你是哪一部分的?”那军官急忙说:“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是陈辅臣。”
公韧一听这个名字,赶紧叫住了黄兴说:“陈辅臣在此,他是不是革命党啊?”
黄兴一听大吃一惊,跺着脚说:“坏了,坏了,误会了。”赶紧抱起陈辅臣说:“伤得怎么样?”陈辅臣晃了一下,站起身来说:“还好,要不是我趴下,早完了,可是温带雄阵亡了。”
几个人忙到温带雄跟前查看,只见他心脏处中了致命一弹,身上满是鲜血,早已停止了呼吸。
急得黄兴摇着头叹息说:“哎呀——哎呀——可惜呀——可惜……”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坏到了这种程度,也没有什么弥补的办法了。黄兴只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辅臣只好三言两语地说起了他们起义的经过。
原来刚才这支队伍正是同盟会员最多的巡防3营,3营以革命党人温带雄、陈辅臣为。他们得到了27日下午5时半起义的命令,下午4时从城内购得白手巾3oo方,分给士兵,说是赏给士兵的,传令晚餐提早半小时开饭。
刚吃完了饭,听到城内打起来了,温带雄随即命令部队整队入城,并告诉陈辅臣准备擒拿李准的计划,计划是该部队假借保卫李准之名,准备到水师平台擒拿李准。为了不引起清军的怀疑,决定不到水师平台前,臂上暂时不缠白毛巾。
正在这时,李准派人命令该营入城进攻革命党人,温带雄听了大喜,立即扣压了传令之人,并对陈辅臣大呼道:“老天给了我们这个机会,使我们为革命党立功。”立刻命令全营迅入城,温带雄冲在最前面,陈辅臣殿后。没想到了双门底,生了这样的误会,温带雄阵亡,全营惊散。
黄兴扼腕叹息道:“要不是这场误会,巡防3营肯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他对陈辅臣安慰了两句,又说:“辅臣兄,你快去掌握队伍,配合我们起义。”陈辅臣答应了一声,追赶他的部队去了。
而这时负责和温带雄联系的姚雨平跑到哪里去了呢?这当然又有一番曲折。
姚雨平所部的选锋2oo多人,大都在城内附近的织布房一带隐藏,选锋的头目们则在嘉属会馆等候枪弹。27号上午,姚雨平派了吴平、郭实两个人拿着黄兴的条子雇了两辆三轮车到城外藏取武器的始平书院领取枪弹。
这两个人到了始平书院后,找到了始平书院的经理王女士。
由于清军密探这段时间活动猖獗,有时也到始平书院来转悠,所以王女士特别警惕。她看到这两个人来找她,小心询问。这两个选锋办事莽撞,上来就掏黄兴的条子。
王经理一看对方没有对暗号,拿过那张纸条一看,又不认得黄兴的字,所以没好气地说:“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不再理会吴平、郭实二人。
这俩人更是着急,对王女士说:“是姚雨平让我们来的,时间紧急,希望你快快给我们枪弹。”王女士更加怀疑起这两个人,没好气地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姚雨平,我们这是书院,请你们不要来捣乱。”干脆进了屋,关上了门,再也不理会吴平、郭实俩人。
这两个人赶紧回到嘉属会馆向姚雨平汇报。这时候姚雨平正在会馆里向温带雄面授起义方略,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着急,急忙和这两个选锋一块儿来面见黄兴。
这时候晌午已过,黄兴看到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也是十分焦急,立刻派了和始平书院王女士比较熟悉的陈尤一块儿出城,并雇了4抬轿子,一块儿到始平书院领取枪弹。
陈尤和王女士接上头后,王女士立即领着他们到了秘密仓库,把枪弹装在了轿子里,然后4乘轿子迅往城里急奔。
他们刚到了归德门,突然城内枪声大作,起义爆,城门慢慢地关闭了。几个人没有办法,只好又把武器抬回了秘密仓库里,卸下武器,每人各取了一支枪,绕过归德门,迅到了双门底,希望和巡防营联系上。没想到了双门底,巡防营已经和黄兴的队伍生了误会,温带雄阵亡。
而这时嘉属会馆内的选锋头目们还在苦苦等待着枪支弹药,织布房一带的选锋们更是坐立不安,焦躁万分,他们既没有武器弹药,又没有人领导他们,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上阵杀敌?
黄兴继续领着几十个人在城内左冲右突,他们只希望自己能够吸引清军的注意力,好掩护徐维扬攻下小北门,迎接新军入城。
黄兴万万没有想到,新军的革命党人根本就没有接到27日5时半起义的通知。这时候新军的士兵听到了城内密集的枪声,忍不住走出营房,向城里观望,然而巡防新军的士兵早已用步枪瞄准了新军的营房,喝令新军士兵不准走出营房半步。
新军士兵拿着缺少枪机的步枪,急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真是望穿秋水,不见接济的同志到来,只能相对长吁短叹。
有人在营房内登高了望着城里的大火,火大了,新军士兵们欣喜若狂,火小了,新军士兵们悲观失望,如此数次,火竟然全都熄灭了。新军士兵们各自泄气,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这样,失去联络的双方,选锋的同志在城内盼望着燕塘新军来支援,新军的同志在燕塘希望城内有人来接应他们,而负责联络的陈炯明就是没有把信送到……
大部分清军坚守着城内的各处军事要地,防备革命军的进攻,小部分清军则对孤军作战的黄兴所部展开了反击,使黄兴的这支精锐小队伍,处处受到敌人的攻击。
公韧看到朱执信肩膀受伤,鲜血淌满在长衫上,但仍然奋力进攻。黄兴的两个手指头早已被打断,仍然大声地喊着,吼着,率领着队伍猛打猛冲。
虽然敌人人心惶惶,兵无斗志,但是越打,清军越多,越打革命军越少。公韧对黄兴说:“黄司令,咱们撤吧,再打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黄兴回头看了看,稀稀拉拉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而且又都大部分挂花,只好点了点头,领着人向大南门冲去。
好在大南门没关,队伍趁着天黑刚冲出了大南门,忽然冲过来一股敌人,把革命军冲散。公韧朝着冲过来的敌人,连续射击,击倒了几个敌人,再打,枪里已没有了子弹,一摸口袋,口袋里的子弹也早已用光。
公韧只好掏出了一把匕,朝着扑过来的敌人一阵子乱捅,刚捅倒一个,又扑上来一个,眼看着围上来的敌人越来越多。急得公韧冷汗直冒,杀得两眼通红,使出了浑身的功夫,可还是难以摆脱越来越多的敌人。
突然,眼前似乎闪起了一道寒光,只见一个个敌人扑通、扑通纷纷倒地。一个像钳子般的小手,猛一下子抓住了公韧的手脖子,低声地喝斥道:“公韧哥,快跟我走!”公韧心中一喜,这不是唐青盈又是谁,被唐青盈连拉带拽,脚底上像生了风一样,疾向旁边的一个小胡同跑去。
原来唐青盈虽然在广州附近训练三合会的骨干,可心里也实在是挂念着广州城里的公韧,心里就像有感应似的,27号回来正好到了广州城外南门,没想到城里就乒乒乓乓地打起来了,她来的恰是时候,正好接应了从城里退出来的革命党人。
前面来的敌人,唐青盈就用刀削,后面追来的敌人,唐青盈就用枪打,竟象入无人之境一样。不好,前面是一条死胡同,一堵矮墙竖在面前,后面又传来了清军的脚步声。唐青盈把身子往地上一蹲,命令公韧:“快上!”公韧低声对唐青盈说:“你先上!”气得唐青盈拉了公韧一把,又吼道:“叫你上你就上!”
公韧不敢再和唐青盈争辩,只得踩着唐青盈的膀子往墙上爬。唐青盈一使劲,站了起来,把公韧送上了墙头。
这时,后面的两个清兵又到了跟前,唐青盈一个转身,刷!刷!两下,两个清兵已被抹了脖子。唐青盈提了提气,蹿上了墙头,又对公韧吼道:“怎么还不跳!”公韧说:“你没上来,我怎么跳!”唐青盈鼻子哼了一声:“下去吧,你。”把公韧推下了墙头,自己又轻轻地跳下。
这时,墙那边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纷乱的吵嚷声:“抓革命党啊,革命党跳墙跑了——”
唐青盈拉着公韧的手在院子里急奔跑,遇到了墙头就翻,碰到房子阻拦就拉着公韧爬上房顶,从这一个房顶越上了另一个房顶,磕磕绊绊地连跑带蹿。身旁子弹乱飞,后面杀声阵阵,不时地打得砖头瓦块乱飞乱溅……
前面是广州郊外墨黑的树林,两个人迅地钻了进去,隐没在茫茫的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