艇特请了最好的英国乐队,一下船,鞭炮齐鸣,洋鼓喧天,然后就是奏乐,就和迎接哪一国的总统似的。接着,无数的香港市民,高举着鲜花,齐声呐喊:“热烈欢迎孙文先生到香港,热烈欢迎革命党到香港。”
负责接待工作的,是甲午海战中被日军俘虏的蔡廷干,此时他正担任李鸿章一方的全权代表,负责接待工作,又由于他的娴熟的英语功底,正好和卜力交涉。他见革命党一下船,就迅地走上前来,欲寻找孙文先生。公韧早就看上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说:“我是孙文的助手公韧,孙先生临时有点儿事情来不了了。请问先生怎样称呼?”
蔡廷干紧紧地握着公韧的手说:“我是蔡廷干,一个打了败仗的战士。你的大名我早就知道了,一个年轻的军事家,打过了许多胜仗。久仰!久仰!”公韧也只好说:“哪里,哪里,谁还没有打过败仗啊。失败是成功之母,经历了失败更能理解成功的意义,想必先生以后一定会大展鸿图,前途无量啊!”
蔡廷干看了看那几个日本人,对公韧说:“好像这几个人不是中国人,是不是日本人。”公韧说:“是的,这些都是孙先生多年的朋友。”蔡廷干对日本人好像还耿耿于怀,悄悄地对公韧说:“但是,我更愿意相信中国人。”
公韧听着他好像也是广东人,就对他说:“请问蔡先生是哪里人?”蔡廷干说:“我是香山县上恭都上栅村人。”公韧说:“那么,咱就是老乡了,我是香山县云山镇公家村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同饮一江水,同食一县米,咱们要谈的话就更多了。”两人一同手拉着手,谈起了家乡的一些陈年往事,竟越谈越亲热。
晚上,休息够了,吃完了大餐,在香港的荔枝大宾馆里,双方坐下来谈判。这边是宫崎寅藏、内田良平、清藤幸七郎、杨衢云,公韧,那边是刘学询为代表,英方代表旁听,蔡廷干担任翻译。公韧先仔细地看了看刘学询的面相,见这个人,面目阴沉,不苟言笑,城府极深,看来不是个省油的灯。
宫崎寅藏用不流利的英语说:“刘先生,孙先生的意见很简单,总结为三条,也就是一是保证孙先生的人身安全,二是替孙先生偿还多年的债务6万元,三是达成李、孙、康三方的合作。”
蔡廷干翻译后,刘学询点了点头说:“这第一条吗,没有问题,我们都联合了,自然就是同仁,我们当然得保证孙先生的安全了。至于别的方面对孙先生有没有不安全的地方,我们就不好说了。这第二条吗,也不是什么大事,北京拳匪盛行,八国联军正在进攻北京,虽然政府没有钱,但是这个钱我先拿出来,至于政府以后会不会拿,那是以后的事。这么着吧,明天就在香港码头,照完相后,当即就点给你们3万元钱,另一半儿,往哪里汇。”
宫崎说:“汇往新加坡吧,到时我给你个账号。”
刘学询点了点头说:“第三条吗,本来联合的事情没打算让康有为参加,但既然孙先生提出来,多拉一个人是一个人,多拉一个党是一个党,我看问题也不大。”
宫崎寅藏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笑了,说:“如果李先生同意的话,那我们就先签一个文件吧!”刘学询说:“等我把这件事情汇报给李先生,我想签文件的事情不会太大。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请教宫崎先生。”
宫崎寅藏说:“请讲?”
刘学询说:“自从戊戌变法失败,康、梁之辈落荒而逃,至今也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找他们,恐怕不易,更不用说联合的大事了。如今,我们上哪里找他们去?”
宫崎笑了笑说:“这个事情不用刘先生太过操心,我们自在联系他们的办法。”刘学询摇了摇头说:“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到时候,耽误了时间,错过了大事,还不如不找他们的好。”
“孙先生交待好了的,必须要和康有为联合,才能举行两广独立的大事。”宫崎坚持着说。
“那你们上哪里联系他们呢?”刘学询追问。
宫崎正要说话,公韧给他使了个眼色,宫崎明白了,才没有露底。既然双方没有了意见,这个初步协议也就成了。
初步协议虽然是达成了,可是公韧的心里老觉得没底,回到宾馆对杨衢云说:“杨公啊,你觉得今天这个事儿正常不正常。”杨衢云眉头一紧,在等待着公韧说出下句。公韧说:“好事儿来得太容易了,反而心里老觉得疙疙瘩瘩的。”
杨衢云眉飞色舞地说:“好事啊,好事啊,大功告成了。只要这个协议一签,那么两广就是我们的了,只要两广是我们的了,武汉那点儿事还在话下吗,只要武汉再一拿,半个中国就是我们的了,何愁革命不成功,何愁民国不建立。好了,今天的事儿就算过去了,我们好好地庆祝一番。这里有酒又有肉,我们一块儿好好地放松一下,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谁不吃。”
宫崎寅藏和几个日本人也来劝公韧说:“大事都办妥了,我们应该好好地庆祝一下才是啊!来啊,都来喝一杯……”“是啊,是啊,都来喝一杯。”
公韧拒绝了杨衢云和几个日本人的邀请,仔细想了一想,孙李康大联合,有谱没谱,看似容易的事情背后隐藏着复杂的政治背景。先说李鸿章,他会放下两广总督不当,而当独立于清王朝之外的两广土皇帝吗,枪打出头鸟,一旦他的独立旗帜一竖,那会遭来多少的政治攻击和军事打击啊!他准备好了吗?这和他一贯的政治包袱是否一致呢?
再说康有为,现在正在竭力策划武汉军事行动,目前已处于下风,如果两广独立确实是个好事,减轻了武汉的政治军事压力,但是保皇党和革命的宗旨背道而驰,以后怎么和他们相处,相处了一时,能相处一世吗,早晚还得干戈再起……
思来想去,看似平静的孙李康大联合,背后隐藏着巨大的政治风险。更可怕的是,自己的人还蒙在鼓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叫人家卖了,自己还在帮着人家数钱呢?敌情不明,无法决策,面对目前处境,沾沾自喜,这才是最可怕的……
想到了这里,公韧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从他身上是不是能找到蛛丝马迹呢?
(公韧想起了谁来帮忙呢,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