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飘来。
那船上坐着一个老妇人,头上用银丝为架,高有四尺,头盘在银丝架的外面,鬓角上插着一朵红花,身穿元青短褂,元青长裤,腰束一条绿色汗巾。她手里拉着的一个幼童,约有**岁,虽然脸带饥色,但穿戴也算干净,只是眼上蒙着一条长白纱布,哭着喊:“眼疼,眼疼,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那老妇人恶狠狠地拉了她一下说:“哭什么,好孩子,过了这一阵,就不疼了。”那女孩儿还是喊眼疼,要用手撕开纱布,那老妇人更是凶恶了,喊道:“撕不得,撕不得,那是上了药了。要是把药弄没了,那就更疼了,还得从头再包。”
韦金珊像是问梁启,又像是自问自答:“你说说,那个老妇人像是什么人?”梁启轻轻一笑说:“还用问么,我看就是个‘梳头婆’,要是自己的孩子,哪会这个样?”韦金珊说了一声“是”,又说:“上去问问去,那孩子怎么把眼睛弄伤了,还有救吗?”梁启也说:“对的,可别治不好眼睛当了瞽女。”于是,韦金珊催促着划夫,迅向那条小船靠近。
待这条小船靠近了那条小船,韦金珊客气地问:“老婆婆,你好!你这孩子怎样了,怎么把眼伤着了,没大事吧?”那老妇人警觉的三眼角一瞪,对韦金珊没好气地说:“河边无青草,不要多嘴驴,你管好自己家的事就行了,别人家的事不要管。”但是韦金珊并不生气,从怀里掏出了二两银子,对她说:“是这样,老婆婆!家母办起了一个新式学校,专教女孩子诗书礼仪,还教英语和吹拉弹唱,等女孩子慢慢长大了,再寻一个好的去处。不过慢慢现,还是瞽女好管理,这些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的女孩子,可好管理了,所以也就叫我到这儿来,寻找一些眼睛不好的女孩儿。”
那老妇人听了,脸上露出了笑意,说:“原来不是同行,近似同行啊!不过这事吗,官家管得也挺严的,要是查出来,吃了一场官司,就什么也别干了,就是保出来,也耗费了不少的银钱。我看你就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别乱打听事了。”韦金珊又从怀里掏出了1o两银子说:“老婆婆,你就帮帮忙,我家达了,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家母在家里,烧香磕头,也为你祈祷祝福呢!”
那老妇人见钱眼开,收下了1o两银子,悄悄对韦金珊说:“这事你可别张扬,可别说是我说的。”韦金珊连连点头说:“你我萍水相逢,我就是想说,哪知道你姓氏名谁啊!”那老妇人说:“从这里往西走,最南排的一条船上,有一条船上挂着一块红巾的就是。”
两人按照老妇人的指引,指挥着划夫,终于找着了那条挂红巾的小船。韦金珊对梁启小声说:“你一个文人,还是离这些场合远着点儿好,别溅着你一身鲜血。”梁启说:“虽然我是一个文人,但是五尺男儿血气还在,我一定要助你一臂之力。”韦金珊点了点头说:“好!只是不该你动手的时候,千万别动手,以免打草惊蛇。”梁启说:“你是怕我成了你的累赘吧,放心!我一定不给你添乱。”韦金珊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小船贴上了那条大船,韦金珊对梁启一个手势,用手朝下压了压,意思是叫他不要乱动,然后轻轻地跳上船去,他那脚步真是比狸猫还要轻,跳上船自然没有丝毫的动静。韦金珊从那船上的窗户上朝舱里看,原来舱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和刚才那个“梳头婆”穿戴差不多的一个中年女人,另外是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儿也就只有三四岁,比刚才那个女孩子还要小,浑身脏乎乎的,一看就知道是穷人家的孩子。她那一双惊恐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对前途的迷茫和对眼前这位中年女人的疑惑。
不一会儿,一个邻船上的人端来了一碗面条,那小女孩立刻眼睛亮了起来,眼睛直瞪瞪地看着这碗面条。那中年女人把那碗面条往那小女孩眼前一推说:“吃吧!”那女孩一把抢过了那碗面条,狼吞虎咽起来。
油灯下,那中年妇人就在旁边小声说:“看看你这孩子,饿的,真可怜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妈了,有你好吃的,好穿的,一辈子再也不用为吃穿愁了。”那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好妈妈,你就是我的亲妈。”继续对着那一碗面条大吃二喝,最后面条吃完了,就连碗里的汤也用舌头舔了一遍。
那中年女人说:“别吃太多了,肠子都饿细了,吃多了,容易撑着。你看脏的,浑身和个泥猴一样,洗洗澡吧?”
那女孩点了点头,说:“好,亲妈,我听你的。”
不一会儿,有一个非常健壮,腿脚非常利索的男人端来了一盆热水。韦金珊心里说:“原来打手在这里呢,我得小心点!”
那中年女人给这个女孩儿洗澡,那女孩儿身上瘦骨嶙峋的,看了自然是叫人十分可怜。洗完了澡,又给这个女孩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人在衣裳马在鞍,这人一换上干净衣裳,自然是精神了许多。
做完了这一切,这个中年女人似乎内心里又有了一些内疚,对这个女孩子说:“孩子啊,你看看,这个外面的世界好不好,漂亮不漂亮。”那女孩儿天真地说:“好!真是好!比我家里漂亮多了,好看多了!”那中年女人说:“也许以后,你再也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真是,这就是人的造化啊!这就是命啊!孩子啊,你就认命吧!”
那女孩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从这眼神里看出来,充满着对眼前这个女人的信赖和服从。
说完这些话,这个中年女人悄悄地从身上拿出了一包药粉,然后在手里一抖,就朝孩子的脸上撒去。那孩子哪里知道这些,一点儿也没有防备,早被撒了满脸满眼,大叫一声,捂住了眼睛,喊:“妈呀——辣,辣,太辣了,睁不开眼睛了。亲妈呀,你快快给我擦擦呀!”
那女人又从头上抽出了一根二寸钢针说:“都是妈妈不好,看妈妈给你把这些药粉挑开。”说着,按倒了那个女孩,就要用钢针刺穿她的双眼。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要把钢针刺穿那女孩眼睛的一霎那,突然右手被一只钳子般的大手抓住了。那女人一看,一个大男人猛然出现在她的脸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脏似乎都飞出了体外,她喊叫着:“你是谁,怎么到了我的船上。”韦金珊大吼一声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你这个贱婆娘,原来世界上有这么些的瞽女,都是你害的。”那女人也知道做到头了,赶紧说:“这位好汉,饶命!饶命!要说瞽女都是我害的,这也是冤枉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她说着话,用脚在地上踢着了一根绳子。
旁边的船上,顿时铃声大作,瞬时就冲过来四条汉子。韦金珊用一只手抓着那个女人,对第一个上来的,上去就是一脚,把第一条汉子踢进了水里。第二条汉子又扑上来,韦金珊又用左手一巴掌,把他也扇进了水里。第三条汉子也扑上来,韦金珊就摸起了旁边的一只碗,朝着他的头上砍去,砍个正着,他头一歪,也躺在那里不动弹了。第四条汉子刚上来,就被后边的一只木浆一下子拍到了头上,看来那劲儿也够大的,躺在地上不喘气了。
原来这是梁启拍的,梁启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虽说你不让我动手,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就给了他一下子。没想到,这么不经打……”
韦金珊对这个害人的婆娘说:“走吧!跟着我去见官。”吓得这个贼婆娘躺在地上装成了癞皮狗,说:“我不去!我不去!见了官还不凌迟了我。你干脆把我也杀了吧!”韦金珊说:“杀了你,便宜了你,也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暗无天日,什么叫害人终害已。”说完,就用她的钢针刺瞎了她的双眼,然后抱起那个吓得早已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小女孩快地离开了这条大船。
三个人上得了船,叫那划夫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韦金珊用江水给那个女孩子洗了洗眼睛。那女孩儿眼不疼了,又恢复了顽皮相,真是一个挺漂亮的孩子,且又有几分男相。韦金珊说:“孩子啊,你是愿意跟着我,一辈子到处颠沛流离呢,还是以后给你寻个好人家,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那女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说:“谁抱着我,谁就是我的亲爹亲妈,亲爸爸,我以后就跟着你了。”韦金珊笑了笑说:“这孩子不大吧,还挺会说话,我这一辈子东颠西跑的,哪有功夫当你的亲爹啊!”
刚划出了没有多远,那边又喊声四起,传真了嘈杂的打斗之声。韦金珊说道:“这珠江上,真热闹啊!不知那边又闹起什么乱子来了,反正是这样了,走!看看热闹去。”
(欲知那边又将生什么乱子,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