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被他灼灼的眼神盯得两眼发涩,她眨眨眼,静静地说,“你做的是对的。”
薄南生心稍微松了一口气。
桑梓眼神飘忽在车窗外,想起那四年牢狱之灾,闭了闭眼,像是喃喃自语,“但是你朋友总是会恨你的。谁能把公私分得这么清明?”
薄南生猛地刹了车,桑梓抱着薄思睿整个人往前一冲。
桑梓不解地看他,“南生——你怎么……”
他侧过身,犀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检察官,把他送入监狱;为什么偏偏恨的是我?”
桑梓惊讶于他的剑拔弩张,楞了半秒,才说,“你又不会徇私枉法,那你纠结这必然的结果做什么?”
“如果那个朋友对我而言,很重要呢?”他拉出一根烟,刚要点上,手就被桑梓拉住了。
桑梓无措了一瞬,而后紧张地指了指怀里的孩子,“思睿还在,小孩子吸二手烟不好。”
薄南生闻言,停下吸烟的动作,深黑如魅夜苍穹的眼紧紧笼罩她,似乎想要从她眼底看见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如果那个朋友对我而言很重要呢?”
他重复了一遍。
桑梓被迫对视他,手心莫名竟有些汗湿,“对你而言,是法律的公平重要,还是你那个朋友重要?”
薄南生不说话了。
桑梓和法律,他要如何选择。
呵,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自负的,总以为自己能顾全大局,能做到最好,可是人一旦了有了后顾之忧,就不能做到全身而退。
桑梓,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弱点。
桑梓见他眉宇之间轻弄皱起,她忍不住说,“按照常理来,顺其自然,你能追求法律的公平已经很不容易,为什么还要强求你朋友的个人情感?”
四月末的天,忽然之间骤雨而至,也不问缘由。
落英飞溅,草叶摇摆。
薄南生背靠着椅子,重重地阖上了眼睛,“桑梓,如果,要坐牢的那个人是你至亲的朋友,你会不会恨我?”
声音轻如羽毛,偏偏在桑梓心上像是复古的钟鸣,一下一下,钝钝地敲打。
桑梓抱着孩子,细细地替孩子的碎发一点点整理好,“南生……”她看向窗外的雨水,不知是不是想起从前牢狱时光,像是要避开什么似的,轻描淡写地说,“南生,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这回事情的。”
薄南生不再追问,将桑梓和孩子送到城北公寓,又开车融入了夜色。
……
夜越发深了。
VIP病房,勒静颜还没醒。
刘警官正在指派几个警员守在勒静颜病房外排查,看见远远从夜色里走来一个男人,“南生,你怎么来了?”
他眸色浅淡,“她怎么样?”
“怎么,这个案子归你接手?”
被他疑问,薄南生烦躁地拧了眉,“这案子,你们有线索了吗?”
“犯罪现场有刀,刀上的指纹结果马上会出来,等勒静颜醒来,人证物证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