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正南怀里,哽咽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永远都不让糖糖知道吗?”
那一刻,山河简直如遭五雷轰顶,也是那一天,她把当年救孟杨柳获得的见义勇为锦旗给烧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身边两个最亲密的人会同时背叛她了,一个是挚友,一个是爱侣。孟杨柳还曾经亲口说过,不会打楚正南的主意。可她还是违背了她的誓言,背弃了她们之间的友谊。
山河自问,在她和楚正南的这段感情里,她并非没有错误。由于自身原因,她无法满足他的生理需求,她也会感到惭愧和遗憾。可是他们之间有那么长的感情,都是彼此的初恋,他不应该瞒着她,偷偷和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尤其不能忍受背叛,不论是爱情的背叛,还是友情的背叛。如果楚正南找的是其他女人,那她肯定会狠狠报复回去,可他找的偏偏是孟杨柳,她怎么报复啊?
这么狗血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叫她情何以堪?所以,她只能选择离开,回到家乡,安静地过自己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孟梧桐竟然跟她一起过来了,甚至……还对她表白。
山河当时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气愤。她觉得孟梧桐兄妹俩都在玩弄她的感情,一个抢走她的男友,一个跑来戏弄她,于是她对孟梧桐再也没有好脸色,甚至避而不见。即便孟梧桐用三年的时间证实了,他对她是认真的,她也不肯接受他,甚至克制自己,不让自己为他动心。她无法接受孟梧桐的家庭,更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孟杨柳和楚正南的大嫂。
山河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说完了她和孟梧桐兄妹之间的这段纠葛,声音已经沙哑无比,眼里含着泪,倔强地不肯让它流出来。
江屿紧紧抱住她,为她心疼,为她难过,给予她无声的安慰。明明是个从小没有父亲的女孩,心理已经缺失了一部分,他们怎么舍得再伤害她呢?可是,江屿又无比庆幸,如果没有这些过往,他怎能与她相识相知相爱?是孟梧桐兄妹俩,成就了他和山河的爱情。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柔声说着:“好了,都过去了,现在有我,以前的事都可以全部放下了。”
山河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三年前,你从上海回来,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把饭店的名字也改了?”
“是,不想要以前的回忆,就全改了。”
“那你以前的名字叫什么?”
“唐忆。”
“唐忆……”他徐徐吐出两个字,像在唇齿间咀嚼回味一番,“所以你的小名叫糖糖,阿姨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不想忘记她和你父亲之间的回忆吧!”
山河抬头,略带惊讶地说:“你知道我父亲?”
江屿低头,深深注视着她的眼睛,“我知道,外婆都跟我说了。你父亲是上海来的知青,回城的时候,要带你母亲一起走,可是她舍不得家里人,外婆也不放心她孤身一个人去上海,就把她留了下来。可是没想到,你父亲回城没多久,她就查出自己怀孕了。”
提起那个从未蒙面的男人,山河心里难免郁愤,红着眼说:“他走的时候说过,会回来接妈妈,让妈妈等他。可是妈妈等了他一辈子,一直都没再嫁人,他却再也没有回来。”她说到这里,心里恨意更深,哑声说:“小的时候,妈妈还带我去了一次上海,就是为了找他,可他留给妈妈的地址早就拆迁不存在了。那天妈妈在宾馆里坐了一整天,什么都没吃……”
山河说到这里,忍不住哭了起来,心里满满全是委屈,替母亲不值,也替自己难过。
这个时候,江屿无法让她停下来,只能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静静倾听,让她把满腹委屈统统发泄出来,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可即便没有找到他,妈妈还是没有嫁人。我跟妈妈说了很多次,让她给我找个新爸爸,她就是不肯,她还说我这辈子就爱你爸爸一个人。”山河一边哭一边说,眼泪根本停不住。此刻她不再是那个坚强的女强人,仅仅只是一个伤心的小女孩而已。
“从那以后,妈妈就患上了抑郁症,后来为了让我不被开除,她不得不出卖自尊,甚至摔断腿再也无法跳舞,她的抑郁症更严重了。她总是说,你爸爸最爱看我跳舞,如果以后他看到我不能跳舞,心里该有多难过。”山河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地说:“屁,那个男人都不管她了,哪里还会记得她的舞?她就是自己傻,就是自己蠢!要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她怎么会这么年轻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山河抓着江屿的手臂,满脸是泪,哭喊着说:“江屿,我妈妈是抑郁而死的,她其实已经知道那个男人不会再回来了,可她不肯相信,她就那样折磨她自己。就连她临死前,还让家人把她埋在铁轨旁边,她说当年他就是坐着火车来,坐着火车走的,他一定会再坐着火车来接她。江屿,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傻的妈妈……”
她说完,看着坟墓下方的米轨铁路,放声大哭起来。
江屿心里狠狠一疼,尽管已经从外婆口中得知了过去的事,可再听山河这么哭诉一遍,竟然没忍住红了眼。因为深爱着她,所以她心里的痛,心里的悲,心里的种种哀伤,他统统都感同身受。
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山河父母之间的爱情,该有多么深刻,才会让山河母亲明知无望,却还是要一如既往地等候下去?
江屿没有答案,他只能紧紧抱住山河,用尽全身力气,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也不会分开。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庄严而郑重地说道:“山河,我在你妈妈的墓前发誓,此生永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