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菜,是很干净不沾口水的。夏语澹的背后可是有六七百的宫人,这点东西都不够瓜分还要减半?
夏语澹的推诿之意已经很明显了,皇后抚着涂了丹蔻的指甲道:“近侍不是各人有各人的分例。”
“是,可是分例是分例,主子的赏赐是主子的赏赐。”夏语澹平静的回答。
服侍主子身边的人赏赐不断,才显得待在主子身边的好,不然宫人们拼命巴结主子图什么。
皇后微微摇头叹道:“一个人一张嘴,这不就是铺张浪费了嘛,你也太宽和了些。”皇后在‘太’这个字上转了一个调儿,充分表达了她的不满之意,再次强硬道:“前朝贞肃皇后在掌宫十七年中,在国家困顿的时候多次缩减后宫开支,以恭俭之德成为一代贤后,本宫欲追随先贤之德。”
皇后说的前朝,不是上一个朝堂,而是上一个朝代了,贞肃皇后是周理宗的皇后。周理宗是大周数一数二的勤政皇帝,每天都是在批阅奏折中度过的,可是大周却是在周理宗的勤政下日益衰微,在他死后大周朝不到十年就被大梁朝取代了。从结果来看,夏语澹觉得周理宗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他的指手画脚加速了大周朝的毁灭,那么贞肃皇后在后宫推行的恭俭之德,夏语澹也觉得是沽名钓誉。
历代后宫的女人为了一个勤俭的名声总会自动的裁撤分例,可是在夏语澹看来,主位上的那个人不会饿着,不会冻着,该得的享受丝毫没有减少,减少的这部分都被主位背后的人承担了,也就是后宫中千万普通的宫人。夏语澹还没有看见过哪一个家庭是靠勤俭,东扣一点西扣一点致富的,于国也一样,整个国家勤俭起来,没有消费没有买卖,算国之幸事吗?
大梁宫中的用度已经执行了百年,突然抽掉十万银子,宫里的人事物都得为此发生移动,一动就容易露出缝隙,夏语澹怕因小失大不敢动,一动不如一静的好。
所以夏语澹还是无视了皇后想要做一代贤后这样高大上的愿望,笑道:“娘娘,我进宫的第一天殿下教我,我宫中所有的用度都是太孙妃尊贵的体现,现在为了省万两银子要裁撤用度,我是当心,折损了太孙妃的威严。且我这几年如何掌宫,也多受了殿下的指点,所以要不要裁还是先容我和殿下商量商量。”
皇后颇有深意的盯着夏语澹的肚子,嘴上却是打趣道:“你们小两口倒是感情好,也是你和我这儿不一样,你那边是两个人过日子,我这里永远是一个人倒不用和人商量了。”
皇后说起她长年独居宫中,夏语澹就不能接话了,怎么接,那是他们帝后之间的事。
皇后没有马上放夏语澹走,也没有再提让夏语澹为难的话,就是自个儿默默的伤感了一阵,才让夏语澹离开。
在西苑太液池旁,陈掌事和崇智殿里的一个宫女低头说了几句话,然后过来扶着夏语澹的手坐船回青乌台道:“今早皇后娘娘上表想在宫中做一些祈雨的法事,被皇上以‘子不语怪力乱神’驳回了。”
皇上长住西苑的崇智殿,皇上身边的事情等闲传不出来,刚才是崇智殿的人主动漏出这个事情。皇后一出又一出,在宫中祈雨不成又拉夏语澹做恭俭的表率。
夏语澹点头,面对皇后的动作内心颇感无奈。夏语澹五年无子,皇后从来没有给夏语澹实质性的压力甚至在宗室里为夏语澹说话,只是道皇太孙夫妇的子女缘分来的晚些。虽然皇后在某些事情上表现了足够的诚意,又有太婆婆和孙媳妇,祖姑母和侄孙女的名分掺杂在里头,可是夏语澹从来不为皇后做事。
皇后做了几十年有名无实的皇后,其实皇后是不甘心的,她想做一做名符其实的皇后,可是夏语澹不会帮她的。
船渐渐靠岸,夏语澹起身离船的时候,因为船身的摇晃而觉得眼前的景物也微微摇晃了一下,可能是刚才想太多引起了身体的微微不适,夏语澹没有计较那一下的摇晃,提着裙摆扶着宫人的手下船,怎知到了平地眼前摇晃之感更盛,而且几乎是一秒的事情,眼前有色彩的画面变成了灰白二色而且正在褪去光亮。
这种时候夏语澹的意思还能抽离身体想到这是要晕倒的先兆,为了不直接晕倒在地,夏语澹不顾忌形象的蹲了下来,可是蹲也蹲不住,夏语澹就着深蹲的姿势往后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娘娘!”夏语澹能清晰的听见每个人的惊呼声。
这么多的声音真是烦躁不堪,夏语澹在失去意思之前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