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苏蘅依旧不习惯与人如此贴近,想要逃开,薛牧青的声音闷闷的:“别乱动,你身子还没有大好……若是再来一次,我可无法保证还能顾念着你的身子的。”
苏蘅红了脸,真的不敢再乱动了,想想又自觉羞赧:“你……你是文士,怎可……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若是不喜欢,那以后便不说了,”薛牧青咬了咬她耳垂,感觉她身子僵了一下,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我知道你承受不住,我有分寸的……我能等的。”
“嗯。”感觉薛牧青的身子始终是紧绷着的,热意也始终未曾消减,苏蘅生怕惹着了他,再不敢乱动。
“睡吧。”薛牧青抱紧了她,用手探了探她身上的温度,似乎是安了心。
听得身后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热意也跟着消退了一些,苏蘅这才放了心,在薛牧青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虽然不喜欢与人相拥而眠,可是……终究是要习惯的吧?
他们是夫妻……是了,夫妻之间,有些事是说不清的。
苏衡轻轻一叹。
其实,她也想和薛牧青好好过的。
她反身面对薛牧青,描画着他的眉眼,鼻子,嘴唇,心中还是有些介意的:“你那些轻佻的话,对多少人说过呢?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真的能够信你。”
当她醒来,发现自己所面对的生活与自己臆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她是惊慌失措的,每当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便会口不择言——她的性子一贯都是这样的,因为唯有这样,才能掩盖住她心内的慌乱。
“别多想,”薛牧青突然睁开了眼睛,将她不安分的手握住,放在胸前细细摩挲,他的手指并不像她的那样纤细柔弱,拿笔,握箭,难免会有些粗糙的小茧子,她却被那些有些坚硬的茧子磨得安了心,听他道:“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结发妻子,是与我百年之后共葬一穴之人。”
只是妻子而已吗?苏蘅不言,不敢再看他,将头低埋到他颈窝之处,眼角微湿——只是妻子而已啊。
感觉他身子又开始发热,苏蘅想要退开一些却被他紧紧禁锢在怀中,避无可避,苏蘅忍不住还是想要问他:“你怎么就相信我真的忘记了呢,也许……万一……我是骗你的呢?”
“不会,我相信你,”薛牧青四肢攀附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再乱动:“即使这一次你又骗了我,我也还是想要……给彼此一次机会的。”
苏蘅想要说她也是,可是话到了嘴边,终究是哽咽住没能说出来。
“若你记忆停留在我们成婚的那一日,”薛牧青声音低低的:“那你可记得,我们是结了发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俩既然成婚,既然是结发夫妻,我便是想要与你好好过的。”
苏衡当然记得,那些誓言言犹在耳,可是一觉醒来,却似乎所有东西都变了。
他们都想好好过,可是苏蘅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就能好好过下去,未来太不可期,就像当初她也没想到五年后的自己,会是这般模样,她无法预料,未来的她与他,能走到什么地步。
她很害怕,她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无法相信薛牧青,甚至无法相信自己。
惴惴不安。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苏衡转身面对他,眼前的人闭着双目,呼吸清浅地拂在她额头上,五年过去,她的记忆里还停留着那个春日里鲜衣怒马的状元郎,而今那个状元郎依旧还是俊美无畴,却也变了许多,毕竟五年的光阴,不可能在人身上没有任何的印记。
“我也想跟你好好过——”苏衡低声道,他曾经是惊鸿一瞥便让她动了少女情怀的男子,直至今日,她依旧还记得当初的悸动,可是——
“可我不知道我跟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过。”
她是容不得一粒沙的性子,因为苏家祖辈不纳妾的缘故,她一直以为夫妻便应该像她父母那般,纵然不是情深意切却也是相敬如宾不会有其他人插足,当然,她也知道,像苏家那样的情形只是少数,外边那些人家,男子身边放几个妾侍都是寻常——可是若薛牧青未曾答应过祖父什么,她倒是无所谓,既然他答应了祖父不会纳妾……而今夏初晴与司棋的存在,却是令她如鲠在喉。
五年之间,真的变了太多太多。
纵然她依旧还对他有意——纵然他们之后依然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头到老——
可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总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她还是无法不介怀。
她终究是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