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在深思熟虑,要不要给儿子一个教训,好改掉他想干嘛就要干嘛、无法无天坏毛病的时候,让我意想不到的情节,却突然间继续上演。
小钢镚说完那句任性的话,约莫有两分钟的时间,也就是在我打算要以一个高高在上、残酷无比的严父示人的节骨眼上,又毫不留情的给我泼了一盆冷水,好像根本没空顾及已然被冰封的爸爸。
也许小钢镚蛮担心我会被融化掉,破坏了冰雕的美感,觉得雪上加霜会更可靠一些。
他顿时侧过脸去,不再看我,甚至没有再纠缠要吃汉堡薯条了,然后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声熟的不能再熟的美妙乐曲。
“晃脑袋,揉眼睛,长大的我还有点小糊涂……”
我心一凉,甚至没有任何心思去细听之后的“啦啦啦……”了,仿佛自己在一瞬间长大了一样,如同那歌声飘出的——长大的我还有点小糊涂。
我显然察觉到,儿子之所以留意我,也只是在动画片开始前,抽出一点点时间,顺便那么一下子罢了。
怎能受得了这样的无视,怎能受得住这样的屈辱,我仿佛看到了泰坦尼克号的尾灯那般,深深的感受到,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于是,我怒发春灌,刚要抬起拳头,本想心狠手辣地朝儿子脑门上弹一下的同时,却被口袋里的震动按摩给打扰了,我只好一边冲着儿子喃喃着“一会再说”,一边将停在空中的拳头垂下来,掏出了iPhone。
我看了一眼手机显示屏,“赵超”印入眼帘,迅速滑开,接通。
“哥哥,你千万不要一张口就提喝酒的事情,我头疼!”我没等赵超开口,便直接先入为主,生怕他拿生命开玩笑,拖我下水,语调深沉却透着几分古怪。
电话那头……
“诶,我说,王小蛋你丫太狼心狗肺了点吧,难道哥哥找你就只会喝酒么?咱们才分开多久?P大点功夫,你就杯酒释兵权了?”
赵超刚刚睡醒,原本一身疲惫,甚至都不愿大声说话,只可惜事与愿违,他万万没想到我一张口便这样狠毒,让他顿时清醒万分,好像蛤蟆那般,灵巧从床-上弹了起来,然后他盘腿而坐,眼睛也睁到了最大,仿佛比刚刚那一跳更像蛤蟆了。
“呦呦呦,我的亲哥哥诶,还玩起典故来了,有长进!”我迷糊了半天,完全忘记了赵超刚刚那一大堆的反问的顺序,只是下意识的想起了那句不常用的,杯酒释兵权。
我顿时笑了笑,又诚恳的补充一句:“这明摆着开玩笑的,还当真了,哥,你该不会是没睡醒吧。”
这句话可谓是正中下怀,说的赵超都有些不好意思,跟着我一唱一和的笑了起来,腾出另一只没有拿电话的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说:“哥哥真是服你了,我知道你博学多才,可真没想到你对算卦也深有研究啊,反正也不管你是不是误打误撞的碰上了,总之,哥哥要恭喜你,你猜对了!”
“那是,你兄弟早就登峰造极,到了大仙的级别了。”我一边恬不知耻的夸大自己,一边将那只闲的要死的手摊了出来,摩擦指尖,好似半仙算命那般,胡乱地按了一番。
算?我哪有那个本事,如若真的像玄幻片里那样,恩赐我一招半式的话,我还会傻不拉叽的坐在这儿浪费大好青春?若是不立马算出大乐透的头奖,我就是傻子。
其实,我很早就发现自己在讲电话时的听力有多出色了,赵超说话的沙哑声已然是暴漏无疑。
“滚蛋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不过……”赵超立刻反驳了我,一丁点面子都没留,然后他突然嘎然而止,好像想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瞬间将语气压的沉闷了一些,继续讲完了刚刚没讲完了的话,“兄弟,难道你都没感觉到脑仁格外的疼么?巨疼的那种,好像被撕裂的那种!”
“我去!哥哥,那是你昨晚喝的太多了吧,疼?我能不分老幼尊卑的说你一句,活该么?”我真不明白赵超这个山炮是不是喝傻了,明摆着喝了那么多中西合并的酒水,况且又不是给汽车加油,97#、93#的不痛不痒。
不疼?不疼死就不错了。
“不对,不对,我觉得咱们是喝了假酒了,这疼的路数好陌生,我曾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怎么?难道你不疼么?”赵超仍旧忧心忡忡,眼底阴沉,露出难以忍受的模样,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
“得了吧?我不疼?我又不是李白……”正在我想要滔滔不绝准备讽刺先人的时候,从余光里看见了与我擦肩而过的莫小倩。
她双手端着为小钢镚点的食物,在饶过我的同时,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她摆出一副犹如窃听风云那般的紧张感,探过脑袋,将耳朵贴向了我的手机。
直觉告诉我,莫小倩更像是在打探对方是不是女人,那种敏感的颜色将她整张脸都给画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