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我讨厌这样的字眼,这可能是上帝创造我们的时候,刻意为我们留下的最坏的东西了,一种世间最不美好的情感,或许他老人家的初衷并非如此,本意也许是激励?又或者想让我们变得更加勇敢。
然而,上帝的这份心意实在有点多余,高估了人们的心里承受能力,弄巧成拙的化作了万恶的源头,以至于我们一直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各种原由,各种形式,千奇百怪的,应有尽有的存在于每一个人心里。
当然,由于我们的性格不同,所展现的方式也各有春秋:有的大大咧咧,痛哭一场就完事儿,翻篇极快的说好就好;还有自我修复,将自己封闭起来等待出关,时间一到满血复活;也有古灵精怪,一天里悲喜交加反反复复,却乐此不疲的享受这种快感。
但最悲惨的或许还有一种,就是由于极度悲伤所产生的某种遗憾,它会跟着这个人活一辈子,流淌在冰冷的血液中,烙印在心房的角落里,直到最后咽气也未必能得到解脱。
这样的存在是多么痛苦啊,然而更为无聊的是,即使可怜到这样的程度,却还要划分为两种状态,是不是有点可笑至极。
一种呢,直来直去的表里如一,每天愁眉苦脸将自己沉浸在痛苦里,了无生趣的苟活于世,好像所有存在的东西都被感染了一样,就连呼吸都夹杂着悲伤的气味;
而另一种呢,嘻嘻哈哈的自我掩饰,在外表看来,他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开心,但谁也看不出来他是有多么脆弱的内心,面对他人的时候,扮演着无所畏惧的英雄,当独自一人的时刻,就一下子变成了要死的模样,人格交替频频变换,让自己疲惫不已。
而我,很无辜的成为了这最后的一种。可能这就是命吧,认命了也就不想反抗了,还要装作伟大的样子去勉强自己,“假装微笑,让你们心安”。
稍息片刻之后,我们便着手下一步的任务,将一个个袋子打开,把五彩缤纷的食材都拿了出来,开始为它们洗澡擦背。
赵超把早已准备好的“浴盆”搬了过来,摆放在临近水池的石板上,说:“来吧,哥几个,动起手来,麻溜的把准备工作搞完,要不然吃货们过来了,让她们喝西北风啊!”
“唉,那来吧,还是早早的干完好啊,省得媳妇过来以后啰嗦,再唠唠叨叨的说咱们这一下午了都干点啥,鄙视咱们这些大老爷们,男人就是难人呐!”周大圆摆了摆手臂,一脸无奈地走到水池边上,顺手拿了个盆子接起水来。
我看到周大圆那副颓废的模样,非但没有一丝同情,反而觉得备受打击,嘴角僵硬地抽搐了几下,然后满怀嫉妒地站了起来,说:“行了吧圆哥,你还觉得唠叨难受呢?别整天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倒是想让人唠叨来着,可咱没那个命呀,你就在这儿显摆吧,小心把单身狗气出狂犬病了,扑过去咬你!”
周大圆一边清洗着手里的青椒,一边挤眉弄眼地笑着,说:“你个臭小子,你可千万别扑过来,现在的狂犬疫苗可精贵得很呢,况且要是真的还好点,那么多的假药,万一点子背给碰上了,那简直就是活受罪嘛,还不如直接来个痛快,杀了哥们得了。”他装模作样的往后撤了撤,好像是要躲过王小蛋随之而来的攻击。
赵超站在一旁发出诡异的笑声,似乎有些不安分的冲动,别有用心的掺和了进来,用嫉恨的目光对着王小蛋,说:“呀,你俩把哥哥当空气是不是?一个在这儿炫耀媳妇,让人咬牙启齿的,另一个还有模有样的装可怜,特别是王小蛋!”他走到水池旁边,同样的拿了个盆子接起水来,然后继续说话了,“你还单身狗呢?总是走到哥几个的前面,引导着潮流,你可是从来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啊,你还好意思诉苦嘞?哥哥我才是真正的单身狗呢,真是一个个的要气我吐血!”
聆听着扑面而来的埋怨后,我和周大圆已无言以对,好像欣赏了一场搞笑版本的话剧那样,感受着剧情里的小人物和大道理,但即便如此,还是逃不开主线的引诱,四目相对的窃喜起来。
与此同时,两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闪入了我们的眼球,是姗姗而来的黄大壮和郭增辉。
黄大壮:名如其人,体态宽阔,壮的一塌糊涂,沉默寡言,老实巴交,赵超的中学同窗。
郭增辉:为人简单,做事勤快,好好先生一枚,赵超中学阶段的同窗,王小蛋小学时期的同窗。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朝这边走来,嬉皮笑脸的同时,还不约而同的低下头窃窃私语着什么,犹如目睹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神似一对双胞胎那样透着欢乐的气息,打量着面前的这几个人。
“哈喽,超哥!来晚了,不好意思,刚刚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隔着门外都能听见你们的笑声。”黄大壮挤眉弄眼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几根挨个递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赵超把手上的香烟点着,舒服的吸上一口,说:“没事没事,兄弟来的时间刚刚好,这不刚开始嘛!”
“行了吧超哥,这确实是来晚了,还有这么多东西呢!来,让兄弟多干一些,就当是将功补过了。”黄大壮瞅着石板上琳琅满目的材料,顿时愧疚不已,麻利地挽起袖子,拎起一袋东西赶紧忙活起来。
另一边,郭增辉已然走到了王小蛋的身旁,伸手想要点着他嘴上叼着的香烟,而后漏出一脸惊讶的表情,说:“哟,这不是蛋哥嘛,你也来了,这有些年没见面了吧,看着你跟小时候也没多大差别啊,还是这么帅。”
我赶忙甩甩手上的水迹,伸手去遮上飘逸的火焰,而后轻轻地拍了拍增辉那半握的拳掌,说:“可不是嘛,这还真是有些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