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微妙的,似笑非笑的神色。
墨乙见池玲珑笑的这么贤惠温婉,却是被吓得,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顺口就出来了,这也是他的错么?
墨乙讪讪的笑,接下来,也不等池玲珑再说什么,却是快速说道,“玉兰早先确实是老太妃身边的一等丫鬟,向来是负责老太妃起居的,她是秦王府的家生子,父母兄嫂都是秦王府的世仆。”
“在老太妃过世后,老太妃院子里的丫头,确实都被打发了,只这玉兰,因为模样性情都不错。老太妃在过世时,将她送给了主子,说是,是……让她今后侍候主子起居。”
见池玲珑面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更浓了,墨乙忍不住心里苦笑。
放在别的勋贵世家,王孙贵胄的后宅中,男儿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偏在他们府里。主子只专心宠着这一个。看吧,早先这也是个好的,可是宠着宠着。这可不就宠出个醋桶来了?
现在这人醋劲儿还小,还做不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但以后若真是被主子宠的无法无天了,这还了得?
之前墨乙也觉得池玲珑性情颇好,可女子善妒。本是七出之罪。
秦王本就是超品的亲王,府中原该有一正妃两侧妃四夫人。外加妾室无数,这才是祖宗规矩,不可破的立法。
而如今,主子后院还没添人呢。池玲珑这王妃听到他提了个丫鬟命,脸色就不好看了,这还只是个没有踏足过致远斋大门。直接被主子丢出去的丫鬟,主子可是连玉兰一指头都没碰过。
如今这情况他还有的说道。能替主子戏耍清白,可以后若当真主子一个脑子不清,被别的女子沾了身呢?
墨乙仿佛已经预料到了,秦王府后院中,或是池玲珑一枝独秀,或是你死我往的鸡飞狗跳场景。
对比这两个选择,墨乙不得不违心的选择,还是第一个不错哒。
心思电转,也不由又开口说道:“长者赐,不可赐,更何况那玉兰还是老太妃咽气前赐下的,主子便是再不愿,也不会让太妃娘娘去的不安心。”
老太妃将自己看中和着意培养的丫头,送到秦承嗣身边,也着实用心良苦。
因为那时秦承嗣已经克死了两任未婚妻,京都也关他“克妻”的传言,也早已经传的到处都是。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瞒过老太妃。
然则老太妃那时也只是吊着一口气,过着今日没明日。
她知道这个孙子哭,可睡让他生在秦王府?谁让他没个能帮衬的亲兄弟?谁让秦王府只剩下他这一滴骨血?
孙子是老太妃亲自养大的,老太妃自然也知道秦承嗣是个什么性子。
因而,为防自己死后,秦承嗣不愿亲近女子,让秦王府断了传承,她老人家闭眼前也做了两件事。
一来便是给宫里的太后娘娘,她一母同胞的长姐去了书信,将秦承嗣的亲事全权交给她做主。
二来,赐下几乎是和秦承嗣一同长大的玉兰,给秦承嗣做姨娘,且还要求在秦承嗣守完了她的孝期后,就和玉兰圆房。
若是玉兰能在正妃进门之前,诞下秦王府的子嗣,便升她做侧妃。
老太妃可谓是将一切都算的好好的,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秦承嗣的“洁癖”。
因为是老太妃做主留下的人,秦承嗣虽对她无意,在将老太妃身边的丫鬟都或打发或发嫁后,到底也将玉兰安顿在秦王府中,和秦王府的绣娘住在一起,并无特殊关照对待。
原本事情到这里也算完美,可坏就坏在,在秦承嗣出孝那天,玉兰亲手做了羹汤,借着大厨的名义,被人送到了秦承嗣面前。
原本给秦承嗣做膳那御厨,看在玉兰即将高飞的面子上,就巴结上了她。
因而,见玉兰做了羹汤,自己不好送过去,就打着自己的名义,将那羹汤陪着午膳,一道送进了秦承嗣房里。
秦承嗣用膳自来是不会验毒的,因为专门给他做菜那小厨房,吃食等原材料,都有专门人把关,可杜绝一切谋害。
也因此,若非之后那大厨说漏嘴,在秦王府中传出了玉兰不日将被主子宠幸,惹了主子厌烦,将玉兰打发出府,他们也还不知道,主子曾用过玉兰做的羹汤,更不知道,那羹汤里,就放了桃花醉。
想到玉兰那背主的丫头,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墨乙也又与池玲珑好一番说道。
他这般机敏聪慧的人,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池玲珑现在最在意的问题,已经不是为何玉兰是“经手人”的事情,而已经转换成秦承嗣和玉兰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考虑到不能让池玲珑不喜,以免这妇人迁怒了主子,不给主子好日期过。接下来,墨乙又理了理思路,也是将秦承嗣好一番洗白。
絮叨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墨乙也才又意味深长的道:“老太妃怕主子养于妇人之手,将来行事作为,多了迟疑不定,因而。在主子三岁时。便将主子迁出到致远斋独居,并请了大儒和樊将军给主子授课。”
“主子自幼忙碌非凡,虽说对老太妃孝顺至极。每日早晚必要请安问礼。然老太妃念及主子功课,也是说不长话,便让主子回去。仔细说起来,主子虽是在老太妃膝下长大。但因为性情冷淡,对女子多有不喜。倒是对老太妃身边的侍候丫头,没有在意过。”
不管现在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于直白,太有损于主子的脸面了。墨乙知道轻重,到底还是又咬牙洗白秦承嗣道:“属下作证,在老太妃过世后。除了王妃,主子还当真没有多看过其他女子一眼……”
墨乙言之凿凿的说着这些事情。一旁站着的六月和七月,却已经因为憋笑,脑袋都快垂到胸口处了。
不是她们笑点低,见点事儿就想笑,实在是,墨乙素来行事有法,类似今天这略有些失态的言行,确实太丢份儿了。
这么直白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到底是有多担心王妃稍后会给主子脸色看,多忧虑这小夫妻两会闹矛盾啊?
啧啧,看墨乙整天光风霁月的,都要不食烟火了,倒是没想到,一罗嗦起来,这话越说越多,可不就越来越失分寸了?
六月和七月耸肩不已,而回过神来的秦承嗣,听到墨乙如此为他说话,一张俊脸瞬间就黑的。
再看他脸部的五官萧条,原先还只是冷峻而已,现在却已经锋利的,好似能直接当刀子使唤了。
墨乙注意到秦承嗣懊恼冷冽的眸光,当机立断闭了嘴。
池玲珑看到此景好笑,也不由又问墨乙道:“接下来呢,我这儿还等着你继续给我八卦呢,怎的就停下不说了?”
墨乙苦笑不得,也不顾池玲珑的揶揄,却是正了正面上的神色,就说起正事来。
“属下从秦承嗣和秦承业处得了这消息,便立即去了玉兰的婆家。”
玉兰在被秦承嗣怒极之下,丢到秦王府别院后,很快就由同样被赶到别院的,她的父母兄嫂做主,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
这玉兰早先是个好的,倒是没想到,却是个不安分的。
也正是因为此,才又暗中和在秦王府别院附近游玩的秦承业混在了一起。
秦承业却着实是朵食人花,他看不上玉兰,却享受这样玩弄人.妻的刺激。
几次三番,更是在玉兰的夫君出门做生意时,避着她那老眼昏花、双耳也几乎完全失聪的婆婆,在玉兰和他夫婿的房中偷.情厮混。
如此,也才有了秦承业无意中,窥见了白玉瓶,从醉酒的玉兰口中,得出了她曾给秦承嗣下毒的消息。
不过……
“可惜,属下派人去了玉兰婆家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墨乙脸色郑重而肃穆的道:“玉兰及夫婿、婆母、孩儿,早于两日前,全部暴毙于室内。”
又咬牙暗恨道:“便是到了如今,因为无人上门,他们一家四口暴毙的消息,也还没有传扬开来。”
那岂不是说,早先给秦承嗣下毒的人的线索,到了玉兰这里,……就断了?
池玲珑在心中泛起这个念头的同时,却不由脑中瞬间一个激灵,想到了另一件事。
——玉兰死的如此及时,那是不是说,秦王府中,还暗藏着之前授意玉兰谋害秦承嗣的暗桩?
一想到秦王府中,还有这样的暗桩,且那暗桩的身份绝对不会低,能耐也不小,池玲珑瞬间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这种生命饱受威胁,在自己家里都不能完全放松下来的感觉,果真如鲠在喉,让人很不舒服啊。
看出来池玲珑的心思,秦承嗣微抿两下唇角,也语重千金的道:“放松,不过两个暗桩而已。阿愚,你该这样想,祖母既能将谈嬷嬷按在太后身边,那秦王府中,有别的势力的暗桩,也不足为奇。归根结底,秦王府到底也不是水泼不进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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