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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府中,江氏自从过了年,日子过的就惊心动魄的。
早先是因为穆长尧和平阳郡主弄出的那一桩腌臜事儿,她担心池玲珑进宫被太后苛责。
之后,又是元宵节,池玲珑中了巫蛊之术昏迷七天不醒;再后来,池玲珑好不容易苏醒了,和安国公府的亲事也解除了,她觉得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想着趁着这侄女现在名声不错,给她赶紧定门适合的亲事。
却是没想到,接了几十份帖子,她都还没开始细细挑选呢,康郡王就暴毙。
整个京城,也因为要严查凶手,差点戒严。
后来,老天爷更是接连下了几天大雪。
好不容易等雪停了,她有空去折腾侄女的亲事了,时间却也接近了春闱。
相公的事情,自然比侄女的亲事更当紧重要,她又卯足了劲儿,天天张罗着给相公补身子,好不容易熬过了春闱准备期,九天的科考期,如今,就连考完归家,瘦的几乎脱了形的相公,都被她又养胖了不少,江氏这时却是瘦的下巴都尖了。
尤其是在知道,今天早上就要放榜后,江氏昨天一整晚连觉都没有睡,巴巴的在小佛堂跪了一夜,只祈求文曲星保佑,相公此番能取得一个好名次。
等来等去,终于天亮了,江氏也是迫不及待的接连派了四、五个小厮,去探消息。
如今,终于等来了回府报信的小厮,江氏腾一下便从座位上坐了起来。
还不等她开口问那小厮话,却见那兴奋的满脸涨红,眼睛发亮,竟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高亢着嗓子便给她报喜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老爷此番,此番高中会元!!”
会元,便是春闱的第一名了。
江氏脑子当即一懵,整个人都要傻了。
在秋容晃着她的身子,醒过来神后,江氏手足无措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彻底醒过神后,却是兴奋的面泛朝霞的,紧紧抓住秋容的手。
“赏,重重有赏。”
江氏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赏,每人都赏一月月钱……”
一连串的赏赐下去,屋里屋外的丫头婆子们,全都兴高采烈的给江氏行礼,“谢夫人。”
江氏挥挥手,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一会儿吩咐着秋桐秋容,“赶紧派人给江府上送信”,一会儿也又道,“相公呢,快些让他出去待客,怕是一会儿客人都要登门了……”
偌大一个池府,因为池仲礼此番高中会元,主子仆人全都乐的笑的嘴都要笑歪了。
池明瑄陪着两个弟弟在书房看书,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吧唧”“吧唧”接连在两人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一边嚷嚷着,“走,走,咱们去母亲跟前讨赏去”,一边也拉着两人,一溜小跑跑到前厅。
池府客来客往,到处都是送礼的。
与忠勇侯府和江阁老府上历来关系较好的朝臣们且不说了,每人都派了心腹过来,送了重礼。
就连一些,原本和忠勇侯府,以及江阁老府上关系不是太好的勋贵世家,以及朝廷大员,看池仲礼如此有出息,也不免赶紧让夫人准备一份大礼,稍后亲自送上。
池府收礼收到手软,几大箩筐的铜钱,更是在半天内就散的干净。
好不容易忙到半晌,江氏得以稍歇一歇,却是见到了来她跟前回事的秋桐。
“夫人,这份礼你看咱们该如何回?”秋桐抱着一个上好的紫檀木匣子,面容略……扭曲。
江氏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虽然兴致还很高,嗓子却是嘶哑了。
不免就略有些惫懒的问秋桐,“那个府上的?”
“……秦王府。”
“啪。”
伴随这一声轻响,江氏手中的茶盏没拿稳,一个不小心,就摔碎到地上。
江氏以为自己听错了,恰此刻,池仲礼也已经走进了花厅。
他进来之际,恰好听到秋桐的汇报。
不由也讶异的一挑眉,“秦王府如何会与我送贺礼?”
池仲礼这话说得不是无的放矢,实在是因为,秦王府的门第太高,太高不可攀了。
他岳父和秦王的关系好不好,他是不知道;可是,他却是没有听说过,大哥池仲远和秦王关系特别好的。
上一次在安国公府喝喜酒,那是他第一次见秦王。
那少年虽年纪还小,一身威仪却是不容小觑,比之他大哥池仲远也毫不逊色。
天潢贵胄,位高权重,手段心计智谋俱都不俗,这样的秦王,当真不是谁都能巴结上的。
虽然在那次喜宴上,池仲礼也是觉得,外人对于秦王的“杀伐狠辣”有些言过其实了。
只是,到底从出生起便位居高位,秦王的性情,确实有些冷漠不好接触。
这样历来对王子皇孙们,还爱答不理的秦王,竟会因为他中了会元,就这般抬举自己?
池仲礼蹙着眉头,走到秋桐跟前,将她手中捧着的紫檀木匣子打开。
却见那匣子中,褐色的丝绒布上,竟是放着一方砚台。
池仲礼小心翼翼将那砚台取出来。
直觉告诉他,出自秦王府手中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俗物。
果真,当池仲礼将这砚台拿在手中,好一番打量后,看到其中某个标记,手一软,差点将手中的砚台摔碎在地上。
原来,池仲礼手中现在拿着的,却是一千年前,已经不知道制造工艺为何的禹州澄泥砚。
这种砚台,储墨不耗,积墨不腐,冬不冻,夏不枯,不生蛀虫,最是得文人喜爱。
不说这砚台本身的价值,就单论它现在的储藏价值,那也是无价的。
读书人,不管有没有别的喜好,对于古籍书画、文房四宝这些东西,却是贯来养成的见之生喜。
池仲礼自诩为读书人中的佼佼者,自然不例外。
然而,若是其他人送他这样的重宝,说不定他咬咬牙,也当真就收了。
可是,秦王府?
池仲礼哀叹一声,“可惜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