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也足以打个二尺三的金人啦,她还不得给我好好长两寸?”
“了不得,了不得,”婆婆拍着膝盖“夫人还是这么能说会道,倒像是这花蜜果蜜都擦到您嘴上去了。我以前养着哥儿的时候,就常念叨,也不知道是哪个有福气的,能消受国公爷这般的人品才貌,又不知道是哪个没福气的,得忍受哥儿这刁钻古怪的脾气。瞧瞧,终究被夫人摊上了,真像是三生石上刻下来的。”
袁夫人羞红了脸,便是心里高兴,嘴上也不能说了。书衡在一边强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吃苹果。公爷尝了一小片,果然汁水如蜜,果香扑鼻,便笑道:“还是旧日的味道。多亏婆婆想着。我一直记着要去庄下住几日呢。”
宋婆婆笑眯了眼:“公爷若真又来,那感情好。你住几天,我到比过年还高兴呢。”她上上下下打量国公爷模样:“倒比以前气色更好了些,还是多亏了夫人管着,没由着你成日夜的看书枯坐。我今日来的可巧呢,刚进了门房,就听说夫人又传了喜信了。”
袁国公抿嘴瞅了眼夫人,笑道:“倒是亏了您的土方子。”袁夫人的脸刷的红了。
书衡在一边听了,更是想笑又不敢笑,蜜汁堵在嗓子里,好一顿呛咳。国公爷很好心的帮她拍背,拿松鼠献籽绣帕给她擦嘴巴,丢了帕子却又很顺手的拿走了她的苹果,自己咬起来。书衡很无语的看着,老爹抢自己零食的事情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了。
“不敢,不敢,这是公爷夫人积德积福。”宋婆婆喜气洋洋倒像是自己要添孙子了,她又开始细细叮嘱袁夫人一切孕期注意事项:什么不能吃寒凉之物,螃蟹,柿子,海带统统忌口,什么不能久坐久蹲,洗澡别在澡盆子里头窝太久,统统分说了一个遍。袁夫人怀书衡的时候她念叨了一番,如今从头到尾重新再来一番。夫人为了生儿子,早就成了这方面的专家,哪里用的着别人来科普,不过还是很认真的听着,面上没有显出一丝不耐。
末了,宋婆婆说道:“这一日,老婆子我可算盼到了,如今老胳膊老腿了,就不指望着帮您带哥儿了,要是大闺女有兴致,想去咱们乡下玩玩,老婆子倒还可以养养。咱那地儿,别的没有,成群的鸡鸭鹅,多的是马牛羊,几亩桑树几顷麦田。这可是你们读书人说的那什么田园风光靖节家呢。”老人家一个儿子考了秀才,晓得靖节是怎么回事。
书衡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么久,也不过是这房子出那房子进,这伯府里走,那侯府里来,一所宅子换另一所宅子,真成圈养了。“好好好,爹爹娘亲,等暑天到了,我们去村里消夏吧。”
袁夫人笑道:“天一热你就没精神,真的到了婆婆家,只怕天天窝在窑里头,还不如人家那呆头鹅精神。况且,别看现在应的好好的,六月份太阳一升高,你懒得出门,又缩府里,那婆婆可是白盼着了。”
“那我们现在去?”书衡兴致高昂,上京繁华拥挤,楼阁玲珑连云起,连天空都割成了一块一块的,她倒真想去外面散散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袁夫人点她的额头:“公府好吃好喝娇养着,一听说婆婆有果子就跟人家走了。眼下是端午节,四皇子要过生日了,你不得准备礼物进宫祝寿去?白费了贵妃姑姑那么疼你,连那大的日子都记不得了。”
书衡这才从“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的侈想中醒过来,懊恼的拍头:“该打该打,忘了吃肉也不能忘了这个呀。”
宋婆婆到底上了年纪,又说了会话,便由人带着去休息。
“爹爹,我好不容易要有小弟弟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乐?”书衡皱着小眉头,背着手,一脸严肃的看着国公爷。
“谁说我不乐了?”国公爷伸出指头把她的眉心抹平:“小心脸长搐了。”
袁国公是个奇人,嘴角常年两分笑,不高一分,不低一分。有种文雅中带着疏离的高贵。当初皇帝陛下被这种笑惊艳到,提拔他做了侍读,侍读不是好当的,皇帝高兴了,要帮他背书写作业,皇帝不高兴了,还得帮他背书写作业。皇帝要是不背书不写作业,那他就要挨打。据说皇帝有次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硬是轴着不做功课,结果袁慕云被讲经师傅打板子的时候,还是这样笑,只笑得掌戒尺的老人家心里发毛,先发毛后起火,那板子硬是比平时还重三分,直打的皮破肉肿。
事后,皇帝愧疚的问他:“疼不疼?”
他笑问:“恕我欺君之罪?”
“不恕!”
“可以不回答吗?”
“不可以。”
“我能讨赏吗?”
“能,你要什么?”
啪!袁慕云伸出手把血手印摁在皇帝的龙袍上:“讨陛下这件衣裳。”
皇帝:-----
陛下再上课的时候,前面是夫子威严刻板的老脸,左边是那件胸口留血印的龙袍,右边是二分微笑可为天人的袁慕云,这三样东西一样比一样可怕,皇帝的功课竟然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我乐得很呢。”公爷把书衡交给红袖带出去,回头看着夫人,面上带笑,额头微微贴近,茜纱窗上映出的影子恰似天鹅交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