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衣贴身,恐怕也容易感染风寒,真就不若找个地方歇息歇息。
惊蛰奋身一跃,树端连着树尾,转眼间,便到了那处山洞前,屈身将顾清浅放到了地上。
因着位处半山腰,又是坐北朝南,山洞里倒未进多少雨水,干爽得很。
惊蛰寻了些木柴,因着连日降雨,只有些湿哒哒的枯树枝子可以用。从袖中取出打火石,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升起了堆篝火。
“我到外面守着,小姐可自行将衣物烘干,莫要着了凉,否则这荒郊野地定会坏了身子。”惊蛰自顾走到了洞外,在背阴处寻了块石头坐下。阳光恰好射到此处,倒也为他驱散了几分寒意。
顾清浅也知道现下不是扭捏的时候,但两世的教养根深蒂固,纵是周身安全,她也做不出在野外露身子的事情。她坐到篝火前,添了几根柴火,看着火势渐渐旺了起来,才从怀中取出玉瓶,往嘴里塞了颗玉清丹,缓缓闭上了双眼。
但愿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得益到洗精伐髓的好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西方只余了一道橙黄色的光线。
“小姐,可是好了?”惊蛰忍不住问道,一个多时辰过去,纵是再慢的速度也应该将衣物烤干了才是。
然而,洞内并未传来任何回答,唯有篝火“噼里啪啦”地作响。
惊蛰放开感官,向洞里探了探,却没有丝毫的气息。他神经一绷,拿起身侧的剑便冲了进去。
空荡荡的洞穴,只见顾清浅盘腿坐在篝火前的空地上,双手搭在膝上,眼睛轻阖,在火光的映衬下,流露出健康的光泽。
惊蛰诧异,没想到顾清浅竟在荒郊野外练起了功法,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被她这般信任,还是嘲笑她太过天真。
他又添了些枯树枝,稳稳坐在了顾清浅的对面,丝毫不敢离身。从她与黑衣人的对战中,可以看出是有扎实的基本功,却好似遇到了瓶颈。想到那瓶玉清丹,惊蛰淡淡一笑:她此时应该是在洗精伐髓吧?
自闭上眼,顾清浅仿佛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中的自己又回到了十三岁那年,母亲尚在,她是父母、家人掌中的明珠。这一年的秋试,她偶然认识了连赢天,两人一见钟情。在他得了状元后,应自家父母同意,十里红妆,将她迎娶进门,朝喝礼拜,满目萦绕的皆是喜气。
然而画面突变,只见连赢天拿着剑对着她,怀里则搂着个柔弱似水的女子。他的嘴一张一合,不断地说着什么。顾清浅虽然听不到,却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深深的厌弃。
紧接着,承受的是渗入骨髓的痛楚,无数的人脸从她眼前划过,狰狞、伪善、嘲笑......
她好恨!她好恨!
一股冲天的怨气从胸腔内迸射而出......
顾清浅霍地睁开双眼,血红色的瞳眸仿佛来自地狱夺命的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