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咱爹是武官最大,张伯伯是文官最大。”
玉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比量了两个手指头:“听说如今重文轻武,就算明面上一样的职级,文官要压武官两级呢。”
看着玉容一本正经的样子,夏小冬忍不住直想笑。
“你听谁说的?”
“张文娟啊。”玉容指了指屋里,示意正是知府三小姐所说:“姐,你在道观里住得久了,不懂这些。别说她了,就算盈袖,也整日将‘重文轻武’四个字挂在嘴边儿上。这里的姑娘们好些都是武官家里的,大家都不敢说她。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
“盈袖?就是那个丫鬟?”
“嗯,据说这名字是从古人的诗词里头找出来的。”玉容嘴角抽了抽:“反正张文娟最爱换着花样地表现,她哪哪儿都有文采,咱们都是大老粗。”
正说着话,忽见远处一抹蓝色的身影走来,玉容连忙拉了夏小冬一把:“米先生来了,咱们快进去。”一边抬脚往里走,玉容还不忘嘱咐一句:“反正姐你就别理张文娟就完了。”
别理?我可没招惹她啊,人家都踩到头上来了,还别理?得多忍气吞声才能做得到啊。夏小冬很想问问玉容,你在闺学里的情形,咱爹知道吗?
夏小冬刚刚坐好,便接收到了不友好主仆的四道视线。
嗯……别理……夏小冬微微垂下眼帘,其实这些小姑娘,有什么好理的。
门口传来动静,米先生进来了。
米先生的衣裳很特别,是一件黛蓝色的长袍,倒、有些像男装,只是腰身收得极好,显出女子的窈窕来,衣领做成右衽,带着些秀美。
米先生的头发也很特别,梳成若干发辫,之后再盘绕起来,只插两枚精简到极致的银簪子。
米先生显然是个特别的人。
她的声音略为低沉,带着某种奇异的嗓音,好像打着旋儿的水涡,带着柔软的引力,让人听了还想听。
师生们见礼之后,米先生便为大家介绍新同学——夏小冬,也为夏小冬一一引见了旧同学。
米先生应该有些来头。夏小冬暗暗想到。因为在米先生面前,张文娟完全可以说是判若两人——对老师恭谨,对同学热情,开口说话和气,举止之间规矩。
能让知府小姐都礼敬,绝不是穿件特别的衣裳、梳个特别的发型就能做到的。
“今日既然有新同学来,”米先生笑道:“我已吩咐厨房加做了酒酿丸子,等会儿跟间食一起送过来,大家都沾沾小冬的光。”
夏小冬目光一凝。米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巧提出增加点心?是已经知道了刚才的事儿么?不会,时间太短,就算有人打小报告也来不及的。那么……就是米先生对张文娟的做派心知肚明了。
张文娟脸上的表情错愕了一下。米先生竟然已经提前安排了酒酿丸子。也就是说,即便刚才新来的夏姑娘同意买点心来,也用不着去做了——毕竟这里都是小姑娘们,并不是大肚汉,吃不了那么多。难道先生在护着夏姑娘?或者说,在间接打压自己?
夏小冬思索的目光和张文娟迷惑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差点儿擦出火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