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自忖乾坤剑合璧之下,未尝便没有胜算。
蹄声急骤处,四人四骑已越过低冈,径自来到山洪边。四人驻马勘测一番后,大概也拿不准贸然涉水有多大风险,兜转马头,直奔三人歇息处而来。
高矮胖瘦的四名五台圣宗弟子,即便坐在马上,身形也是明显有异,只有右眼上蒙的黑色眼罩倒是整齐划一。乍一看上去,状甚凶恶,颇像是响马山匪。茵儿不识得这些人,更不知道这些人为何要统一在右眼戴着黑色的眼罩,脸上作色,心中发悚,不由将身子向仇九身侧靠来。仇九轻轻捅捅茵儿的手臂,示意别怕。
马上四人兀地看到仗剑而立的仇九,尽皆一愣。四人昨晚被伤致残,极度的怨毒恚恼,无奈一则任务在身,不敢横生枝节,二则也实在是技不如人,根本无力报复,只得隐忍不发,另寻了一家客栈疗伤休息。昨晚重伤之下,四人又是医治,又是调理,闹腾到寅时方才睡下,今早也就起的晚了,所以虽然骑马,却落在了仇九三人的后面。也是巧合,这两拨人,一个要返回山西,一个要前往渝川,皆往北行,再加山洪阻路,这才最终冤家相聚。
四人催动坐骑,至仇九三丈处跃下马来,各擎兵刃在手,不住地嘿嘿冷笑着,欺上前来。
姓孙的三师兄道:“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闯进来,你伤了老子一只眼,老子须得也在你身上捅上十七八只透明的窟窿,方才解得我心头之恨!”
赵师兄想努力挤出一丝笑纹,却不料牵动了右眼的伤口,“滋”地抽了口冷气,道:“孙师弟且慢。俗话冤有头,债有主,打伤我们的乃是个道士,并非这个少年。兄弟,只要你告诉我们,昨黑那个道士姓甚,叫甚,甚地方人,我们兄弟几个未尝不可饶你一命。”
昨晚四人骤遇飞来横祸,却未来得及请教仇人的名姓,及至后来被筷子刺瞎右眼,惊悚疑惧之下,再也不敢多半个字,只得落荒而逃。今天巧遇仇九,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定然识得昨晚那个道士,就想套问出仇人的身份,也好日后按图索骥,伺机报复。
至于饶了仇九性命之类云云,赵师兄也只是嘴上而已,却并不会对这个差命丧自己刀下的少年,生出什么守信重诺之心。对于这一节,仇九完全能想到,当然更不会上了这个恶当,但既然赵师兄提到了妙空道人,而且言语间颇为忌惮,仇九倒不会放过拉大旗扯虎皮的机会。
仇九面色冰冷,语气更冷:“那位前辈的姓名,你还不配知道。但那位前辈过的话,爷并不介意再重复一次。”
“他都了些甚?”
“前辈:虽然疯狗的肉有毒不宜食用,但对于乱咬乱吠的疯狗,却尽可以打残乃至打死。”
赵师兄勃然大怒:“不识好歹的东西,竟敢羞辱大爷!子,本想放你一条生路,看来倒是爷有些儿自作多情了。”冲三名师弟一挥手,“也别管甚么江湖规矩了,大家伙一起上,赶紧料理了这子好上路,免得夜长梦多。”赵师兄口中的夜长梦多,自然是指神秘莫测的妙空道人这个变数,生怕那道士就在左近,想早些把此间事了,也好尽快抽身远遁,去执行宗门交派的余下的几件任务。
四人状若疯虎,挥刀便上,浑没把一个风竹残年的老者、一个瘦瘦柔柔的少女和一个ru臭未干的半大子放在心上。到这里,得交待一句,茵儿忍受不了每天脸上涂满药膏的那种腻歪感,已经除去易容,恢复了本来相貌。
仇九和茵儿各倨方位,一动不动,凝神以待。看在四人眼里,就好似两个娃娃被四把挥舞的霍霍钢刀激起的无形戾气吓傻了一般。时迟,那时快,四把钢刀裹挟着团团光影,已接近至二人身前二尺以内。眼见就要得手,四人脸上肌肉扭曲变形,狞笑不止,配上黑色的眼罩,四只独眼凶光毕露,赤红如血,更显狰狞可怖。
间不容发的瞬间,仇九出手了,一招“毒蛇出洞”,突刺当先扑至的赵师兄胸前,赵师兄顾不得伤敌,抬刀格挡。仇九不等招式使老,臂如蛇身弯曲,剑尖如蛇信吞吐,忽攻左右两侧的钱孙二人。仇九出手的同时,茵儿也行动了,一招“横山如带”,玉女剑如梭织绵,匹练而出,在仇九和自己身前舞出一朵朵碗大的剑花,二人招式,一攻一守,正是“乾坤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