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雪不安地收回了目光,飞快地加了一句,“但也不至于糊涂到想跟你在一起。”
龙海萍知道古人对婚姻爱情观受到诸多束缚,但她不甘心,不禁悲哀地问道:“难道,跟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相守一辈子,不好过跟一个不爱的人结婚生子过一辈子吗?”
“相守一辈子?”梅吟雪似有片刻的失神,但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垂下眼帘,遮住了所有情绪,话在嘴边却迟迟不肯吐出,显然她在犹豫接下来要说的话。
龙海萍心中焦灼,有些执拗地沉声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非要我说出来么?”梅吟雪避无可避,无奈地叹了口气,神情说不出的萧索。
龙海萍不解,更有种不管不顾的冲动:“你想说什么?”
梅吟雪嘴角掠过一丝认命的苦笑,再抬眼帘时,已经又恢复了那风淡云轻却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轻笑,一字一顿,残忍地道破真相:“你以为你说一辈子便是一辈子吗?假若龙破天一出事,你也没法独活。既然你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又怎能轻言许诺一辈子?”
龙海萍如雷贯耳,身子一震,差点跌倒在地。
若是梅吟雪前面的反应像一把钝刀划伤了她的心,那她最后的一句话就像一桶冰水浇在了她的头顶,将她从头到脚都冻僵了,浇灭了她所有希望。
龙海萍本是个头脑敏捷、思虑周详的人,但一碰到感情的事情,却本色尽失。她只想着去喜欢梅吟雪,去对她好,却只是凭本能办事,完全没有章法。深陷热恋中,她只觉眼前的光景都顾不过来,哪来得及做什么长远规划。但此时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甚至连个长远规划的资格都没有。
梅吟雪见她如遭雷击的模样,睫毛一颤,便收回了目光,攥紧了手里的信,她下意识地又咬上了嘴唇,正咬在方才的伤口上,只觉丝丝都痛到心里,口气却仍是淡淡的:“你我活在不同时空,本是擦肩而过的缘分。在这相会的一刻,自然该各安天命,你做你该做的,我做我该做的,做完之后自然是分道扬镳,再无纠葛。你我又何必多此纠缠呢?”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再明白不过。龙海萍虽然脑中翻江倒海,却也听懂了——自己于梅吟雪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她不想与自己建立过深的关系。
而自己,既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资格。
本来就是自己的错,本来就是自己的错……
龙海萍大口呼吸,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说出话来声音终究还是有些发抖:“你,你说的对。”看到梅吟雪唇上的那抹血痕,她又不可自抑地心疼和愧疚起来,“是我唐突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梅吟雪被她真挚的语气打动了,怔怔望着她,没有说话。
龙海萍忽然有些害怕,怕她从现在就跟自己一刀两断再无瓜葛,那自己连多看她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忽然变得从未有的胆怯,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卑微又问了一句:“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梅吟雪死死攥着手中的信,无法开口。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冒犯你!我们只是做朋友!”龙海萍急了,她感觉自己已经想要哭了,急切地像是在乞求。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连尊严都放下。
梅吟雪看到了那隐隐的泪光,她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僵硬地点点头。
龙海萍如获大赦,仿佛生怕她变卦,低头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晚安。”说完,转身逃也似地跑了。
过了良久,梅吟雪仍望着那关上的房门一动不动,只觉胸腔酸楚得像要炸开一样,心脏跳得紊乱而又沉痛。
其实她想说,哪怕与相爱的人相守一日,也胜过与不爱的人相守一辈子。
其实她想说,她不是没有糊涂到想跟她在一起,她只是没糊涂到置她的生死和未来于不顾。
心痛得难以自已。
她无意识地抬起手指按住了嘴唇的伤口,缓缓地,缓缓地用力按下去,却似不觉疼痛似的。
是自己不对,是自己太贪心,明知不可能,总也生出留下她的奢望。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大家对我太宽容了。这文其实自己写得很不满意。
另外,文里涉及的一些宗教类内容仅仅是服务故事的需要,大家别太当真了。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