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调转车头,夏启佑纵马拦在马车之前:“铭蔓,待我回到军营,再详细跟你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一路上辛苦吗?你的身子还好吗?”
听到最后三句话,祝铭蔓的手倏地收紧了,然而所有的触动都只表现在这不经意的举动和眼神的动容之中,不过瞬息之后,她仍是紧紧地攥着手,却已经可以平静淡漠地说话:“回到军营?那么阁下,走错方向了。我的军营在西,你的,在东边。”
“铭蔓,你怎么了?”
“请留步。”看见夏启佑惶急地上前欲拦阻公主的马车,几个侍卫又举剑阻拦。
夏启佑若要避过这几个侍卫,本是一举手的事情。
然而祝铭蔓凛然的语气,却让他怔在了那里。
不过是半年的时间,可分离使得这个女子给自己的印象没有丝毫褪色反而更加浓烈。
夏启佑能够越来越清楚地想起当初忽视掉的东西,她的音容笑貌,她的一举一动。印象里,即便祝铭蔓说过一些负气的话,却也从来没有这样冷漠过。
马车驶回了军营,南路将军见到驸马果然没有随同公主回营,惊讶愈甚了几分。他知道还不是问公主的时候,只得等公主回了营帐,私下与几个大将商议。
只是商议也没有什么结果,几个人互相安慰,至少公主在军国大事面前毫不含糊,连驸马也没有留下情面。
又是夜色降临。
腹中的不安让祝铭蔓辗转难眠,悄悄通传了个随军的医生。这医生并非宫中抽调的御医,乃是当年祝家军征战时所找的医生,与祝家兄妹一样来自卫国南边,医术精湛,只是与宫中的御医诊病的方法多有不同。
医生得知军中这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居然还有着快七个月的身孕,大惊小怪了许久,开方煎药的当儿,先说了一通军营不适宜养胎、请公主回宫休养的道理。
祝铭蔓耐着性子听完:“你只说我这孩子现在怎样?”
医生道:“现在看来胎儿一切还都好,只是公主的体质却弱了些,若再操心劳力,孩子难免先天不足。”
祝铭蔓皱眉问道:“什么意思?”看那医生似乎颇有些犹豫,又道:“你不妨直言。”
“老朽记得进京前打仗时还帮公主治过外伤,那时候公主身体康健,绝非此时模样。未知分别这一年的时光,公主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以致身体大受亏损?”医生捋着胡须,眼光却看着祝铭蔓,露出疑惑之色。
大受亏损?也就是那一支伤势轻浅的毒箭了。可笑中毒箭的时候,她还穿着一身雪白的斗篷,假扮落篱引出那些胡人。
祝铭蔓摇了摇头,不愿去想。
医生亦不相强,只捋须说道:“外伤伤不到公主这样自幼从戎的体魄,公主是中过毒,受了内伤,伤了心脉,损了神识。”
祝铭蔓虽不愿念及旧事,然而听医生说得这般真切,却也不由得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