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早餐仍在那张长桌进行,自从回家以后苏明筝便不像从前那样晚起,有时还抓着早餐到车上吃,她甚至比苏蓉涵更早一点。
所以当苏蓉涵下楼时,长桌上已经有三个人就座,她连忙到苏明筝旁边的位置坐下。当她一坐下,一个小碟子在面前落下,敲击着玻璃桌垫发出轻轻的脆声,苏蓉涵定睛一看,那是个小瓷盘,上头放着两片土司迭成的三明治,轻轻剥开可以看见土司内面涂着美乃滋,里头包的是颗荷包蛋、淋上几丝酱油,土司摸起来是烫的,但没有烤到焦硬。
而且,这个小碟子的来处无庸置疑,是左手边的…苏明筝。
苏明筝借着站起身拿苏蓉涵前方咖啡壶的动作,右手握住咖啡壶,左手在掩护下悄悄使小碟子落到苏蓉涵面前。
面上表情没有变化仍直视有黄婉莹的前方,但苏明筝低声对苏蓉涵说:“是我错怪你了。”她其实并不是没有气度的人,发觉自己做错了也不会死撑不道歉,成长过程都是以大小姐的身份被教养,正因为她行事自有大气才会被奉为女王,只是,遇到某些纠葛,她也有失了本质的时刻。
既然错了,那就认错吧,不该错识好人心。
苏蓉涵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温润的蛋汁漫了出来是她最喜欢的滋味,接着发现面前的马克杯里牛奶也已经倒好了,这样简单包着荷包蛋的土司是她最喜欢的吃法,就好像她曾为苏明筝做过的馒头夹蛋,肯定是因为她早上常这么吃的缘故被苏明筝记住了。
因为是在黄婉莹的面前,彷佛存在着某道无形束缚,两人有种默契:不要在黄婉莹看得见的地方表现出太过相处融洽、感情很好的模样,于是在互表心意后姐妹两人并肩坐在长桌的一侧便静静地吃着自己的早点,恍若无事发生。
这时苏国铭正如长年的习惯在餐桌上翻阅好几份早报,而黄婉莹一只手拿着手机,不知道与谁传递讯息正传得勤奋。
待用完早餐苏明筝一走出餐厅,苏蓉涵便追了上来,“姐姐!”这时她像刚被朝露灌溉的小花,整个人焕发年轻的朝气与活力。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吧?”苏蓉涵仰起头来望着苏明筝。
今晚,又是有盛会的一个夜晚,是个商界大老所举办收藏品拍卖会,已经预定两姐妹都会出席。
苏明筝淡淡笑着,仿若看见妹妹顽皮的姐姐,未说话摇了摇头。
待看见妹妹微微沮丧的模样,苏明筝抬手揉了揉苏蓉涵的头,以此安慰她。
小兔兔的兔耳朵好像刚要耷拉,又挺立起来,还激动地震了震,这个是──过去姐姐常做的动作,而且好久没做了!
“那我们直接在会场见!”虽然都快二十岁了,要是大人了还突然被姐姐摸头有些不好意思,苏蓉涵还是迅速振作了起来,偷偷浮现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苏明筝点了点头这才与她分道扬镳。
当晚,苏明筝站在举办拍卖会的巨宅外,踌躇的时间显得久了一点。拍卖会举办在主人的地方里,围墙围出的土地里间疏耸立着建筑群,黑暗中隐约可见树木与造景,可称上一座庄园,巨宅是建筑群的主角,雄伟而灯火通明,苏明筝亦身穿华服,可她不像往昔那样随意踏进,更像在与巨宅对峙。
这是她回国后的第一场宴会。想当初是她带着第一次出席的苏蓉涵立足这样的场合,而今角色倒转,觉得陌生、需要带着谨慎的心情踏入的人变成了她。
苏明筝任自己在会场外胆怯了两分钟,然后扫落那些畏怯,洒脱走向了集中射出光线的入口──无论如何,踏足这类的场所早已超过十年,这里就是我的主场。
待会场中的众人看清苏明筝的模样先是一阵静默,接着认出她的人明显越来越多,各式耳语与并不那么小声的议论开始响起。
“你看,是那个苏明筝,她不是被赶到国外吗?”
“怎么回来了?”
“出了那款丑事还敢回来。”
“她怎么敢回来?听说那个和她一起三那个p的男人被她爸爸逼得逃去了泰国,大概是嫌女儿太不挑,太让老爸丢脸。”
“到底是有多不挑呀?过去听说大家都叫她女王呀。”
尽管藉助那不知名的朋友的出手帮忙,网上的照片和帖子已经被删光,但看见者众,口耳相传与存下来的照片也不可能彻底消灭,苏明筝早已预料会遭遇这样的阵仗。
于是她才不让苏蓉涵与她一起来,自己的名声太不好了,还是不要沾染纯白的小白兔,也免得她一起听这些。
不过就像刚才苏明筝勉励自己的,她踏足这类场所的经验富裕,一直混得如鱼得水,没道理现在就不行。
在充耳可闻的闲言碎语中苏明筝驻足众人目光之下,平静地扫视过全场,选定一个眼光对她有善意的过去曾见过几面的女性朋友,带上适当的社交笑容,温婉不失热情,随手取上一杯红酒,朝那名选定的对象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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