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从她手里接过那张印着蓝色矢车菊的请柬,佳宓说过,她最爱的花就是矢车菊,蓝色的矢车菊,象征遇见的幸福。
请柬里印着他们的名字,
新郎:章星辰;
新娘:秦佳宓。
他们要在一所小教堂里举行婚礼,远在美国的教堂。
“他们不知道我回国了,把请柬寄到了我原来在美国时候的室友那里,我昨天刚收到,真是不知道该为他们高兴呢,还是为你难过。”茹莜冷笑着说。
我把请柬合上,还给了茹莜。
“当然得高兴,这是多好的事儿!”我笑着说。
“可惜了,那天我得主持发布会,没法去参加了,……不然,请柬你拿着,发布会那天你也没什么事,我准你几天假,你去参加吧,顺便也好帮我把我的祝福带过去。”茹莜说着,把请柬不由分说地塞到我手里。
我拿着请柬,有点不知道怎么动作,最后我还是打算逃跑:“那边我不熟,我想萧飒肯定很想参加,我拿给他好了,章星辰看到萧飒也一定会很开心的,他们那么多年没见。”
说着,我抓着那张请柬,落荒而逃。
真好,快七年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他好好地活着,健康地活着,想起他可以不用再恐慌了,不再是不确定了,他是真的活着。
他的名字,和她的名字并排挨着,一起印在了这么美的一张结婚请柬上面。一个名字,一个我等了那么多年的名字,回忆了那么多年的名字,今天终于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还记得我吗?
他是不是偶尔也想起我的名字?
为什么我刚知道他的消息,他却要变成一个和我不再相关的人了呢?
那我呢?我的章星辰呢?谁把我的章星辰还给我?
“幸福书屋”,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我回到了这里,我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看着这块已经老旧的招牌,我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过往的回忆,像一部黑白的旧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我想起章星辰站在人潮拥挤的街头对我说:陆小朝,你能不能在我还喜欢你的时候,也喜欢上我?
可是章星辰为什么在我还记得他的时候,忘了有个我;在我还爱着他的时候,却不再爱我了?
章星辰,如果像从前一样,我哭一哭你就出现就好了;
“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我循着声音抬起头,看到了那个胖胖的书店老板。
他不是章星辰,不是他。
冷清的老街上,还有几个骑着自行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着经过的学生,阳光下,这一切都成了无声的哑剧,我哭得歇斯底里,可自己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一直想要章星辰这样骑着自行车载我来着,我想坐在后座上抓着他的衣服,颠簸在阳光里我们有说有笑,风轻轻拂过,我还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皂味。
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和他一起做过,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说过,还来不及,什么都来不及,就这么弄丢了。
我等了七年,属于我的那个章星辰竟真的没了,就这样消失在这片阳光里了。
“他来过这里。”那个胖胖的老板说。
他来过这里,他?他来过这里?
“就在几天前,他拎着行李进了我的书店。”他在我身边坐下,从我手上拿了那张请柬端详。
“他好吗?他看上去还好吗?他应该长高了吧?变模样了吗?他……看上去幸福吗?他还好吧?他……”
我放弃了,我放弃,那些白日梦,那些像常春藤一样蔓延过四季的思念,那些憧憬,那些无穷无尽没有尽头的贪恋,我都不要了。
“他看上去很好。”那个胖老板看着我哭花的脸说:“他看上去比你好。”
我笑了起来,眼泪却一直掉。
我站起身,朝胖老板摆摆手:“我走了,叔叔,下次我再来看你。”这样就够了,我不会再问了,关于他的消息,多一个字,我都负荷不了了。这就够了,他还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