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粗碗,她算是完了。
她拔下手上的银圈子,交给老婆子,求她带句话给药房的魏管事,让他来见她一面。
老婆子贪财,又怕染病,赶紧拿着圈子松开了她的手。
觉得手上的银圈子有些分量,才露出个笑脸:“好。”
玉娘才顿时觉得,有了些生气,否则她真的是生无可恋了。
他为人情深意重,必定会设法救她的。
昨日,她就见一个军士给了看守的银子,今日她就出去了。
花柳病只要治疗得当,是无大碍的。
他又是药房的管事,药材定是不缺的,这会儿她身上还搁着他给的养生补气的药丸子。
她藏得好,没被搜走。
饭食撒了,奈何现在腹中饥饿。
她拿出裹了白蜡的药丸子,捏开外面的腊皮,一阵药香散发出来。他说这丸子加了黄精,想是能抗饿的。
地牢一天只有两顿。熬到了第二日清晨,她才等到了一口热粥。
可惜热腾腾白粥下肚不久,她还没等到他,便是觉得胸口一阵绞疼,不多时脸上一阵潮红,那是病人喘不过气来憋出来的红色。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玉娘倒在了地上,和那些早已死去的腐烂老鼠为伍。
老婆子拿了银圈子,并未去寻什么魏管事。
晚上她又送饭,叫了几声没人应,打着油灯见她都死透了,啐了一口:“晦气!”
见她身上还有一根簪子和一对耳环,心疼的离开了。
死人身上的东西有规矩,那些归收尸的。
再说,她没钥匙,想拿也拿不到。
给其他人送房的时候她把玉娘死了的消息散播出去,其他女子具是吓得不轻,有一两个还想求生的也拿出钱财贿赂她,要她帮忙传信,有家人的让她帮忙转告家人,没家人的甚至求她帮忙转告自己的好姐妹。
婆子轻笑,这妓营里都是些活一日算一日的人,若是还能生出姐妹情,那颗真千古奇谈了。
就算是有银两,也不是往这种地方使。
玉娘被人抬走了。
魏训一直派人在大营门口守着,每日死了几个,死的都是谁,药房都是要记录的。
这几日一直在清算有可能染病的人,把他忙得是脚不沾地。
一些士兵晓得自己可能染病,也托了门路找到他,求他施舍些药,他更是忙了。
今日听人回禀说又死了个叫玉娘的,他眉头都没眨一下,只说:“都一并火化深埋,免得这病再传出去造孽。”
来人心道这管药房的也沾上了那大夫们医者仁心的毛病,有病!
魏训又把早先写好的家书拿给伺候的小厮,让他赶紧给太太送回去,顺便回去拿太太把新做的护膝。
小厮替魏训喊累:“这书信都写好几日了,管事今日才想着送回去。”
魏训不悦的说:“有你说话的份儿,身在其位,当谋其职。这营里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意外,回去别瞎说。”
小厮一贯是怕他的,拿着信收拾了东西,赶紧的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