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郎中的家里,突然出现的这个女孩,她稍绕一个弯,便想到了,“你是……张郎中的女儿?”
女孩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看她,心想她是怎么知道。秦夫人是个玲珑人儿,就着这一抬眼,看清了女孩脸上的怪异,想到她之前的反应,心中顿时有些了然。
然而不等她开口,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匆匆放下手中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着急得甚至在门槛处差点摔倒,秦夫人还来不及开口喊住她,人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小木桌上放着一碗萝卜,碗里盛着很稀的泡饭,但到这种地步,有吃就不错了,根本不由得挑剔,她有些疲惫的想起身,却发现秦坷甄的小胳膊压在她的腿上,正琢磨着要不要把人喊醒,外头又传来一些动静。
竟是那女孩儿又跑了回来,红着一张小脸吃力的将门给关上,避免冷风再吹进来。
秦夫人心下一暖,摸摸手下孩儿的脑袋,望着木门的目光一柔,心想,遇到这对父女,许是自己命不该绝,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把坷儿养大,总有一日,今日今时所受的所有不公,要全数还给皇都的那群人!
想起那些人平日里掐媚的嘴眼,她只觉自己识人不清,尤其是那柳家人,往日柳夫人与自己这般亲善,也没想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反倒不如一家乡野的陌生父女来的真心,侯爷被关押在大牢,自己带着坷儿上门求助的时候,那双轻蔑鄙夷的目光宛如一刀割在自己心头,她自问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秦府清清白白一心为国,怎么就落了个造反的罪状!
墙倒众人推,往日侯爷的那些挚友竟无一人站出来为他谨言,一时间,秦夫人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悲,气自己识人不清,悲自己无人相助,她的孩儿还那么小,到了边疆荒凉之地,孤儿寡母不知该如何生存!
秦坷甄适时咛唔了一声,将秦夫人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再看一眼放在木桌上的粗茶淡饭,秦夫人的鼻头一酸。
顾贞然小跑回了厨房,虽然离里屋也不过几步距离,她却跑的气喘吁吁,没有看到前方的路,猛地撞上一堵肉墙,小鼻子红彤彤的,讪讪抬头一看,发现是出诊的张帆回来了。
张帆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妻子李氏难孕,拼了命才生出的这个宝贝女儿,他是心疼的很,把对亡妻的爱意全数投到了女儿身上,就算是脸上丑陋无比的胎记,在他眼里,也是可爱的紧,他温和一笑,低头把顾贞然抱了起来,说道:“牡丹,怎么跑得这么急?爹爹回来晚了,你可是饿了?”
顾贞然顺势抓住他的衣领,一双眼睛小鹿似地盯着他,摇了摇头。
张帆笑着掂了掂她的身子:“哎呦,我的小姑娘,看你这几天病的都轻了不少,明日爹爹就去市集割块肉来给你补补。”
顾贞然揪住他的衣服,知道如今肉的价格比这些野菜要贵许多,连忙摇摇头,张帆冲她笑笑,也知道女儿从小懂事,跟着自己吃惯了粗食,心下还是打算去割点肉来,嘴上却不再说。
顾贞然也跟着笑笑,父女两站在冰天雪地的小院子里,显得有些傻傻的,紧接着她想起了什么,连忙同张帆说道:“爹爹,那位大娘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