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在宫中多年,在宫中的势力不可谓不深,只是佟家在后宫却也不是全无根基,佟兰心要看太医也得是自家安排的人才对,怎么会对丽妃的人这么不设防?
明月跟碧云交换个眼色,轻轻嗓子道:“这花儿虽是开得极好,可还是得多多挪出去晒晒太阳才是,再者,这土也不知好不好,妹妹倒不如差人去花房要些肥沃的泥土来换上,来年这花儿也开得更好不是?”
“姐姐说的是,只是,咳咳,怪不得姐姐那里的花儿开的不好呢,咳咳,想来是姐姐换土换的不是时候儿啊,眼下这花儿开得正好,咳咳,等它落了再换也不迟呀。”佟兰心想要掩口轻笑,可惜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两眼发黑,只觉喘得更甚。
明月劝了半晌,见她不为所动,也只好轻叹口气,无奈地起身告辞。她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宫门处,佟兰心立马儿指着身旁的宫女道:“快去太医院,叫徐太医来。”
宫女刚跑到殿门口儿,又被她叫了回来:“慢着,悄悄儿的,别惊动了旁人。”
宫女点点头,见她没有别的吩咐,这才疾步离去。
虽然方才贵妃说的含糊,可她敏锐地觉得这几盆花儿里只怕有蹊跷,也是她大意了,听丽妃说她这些花儿放在寝殿里怎么怎么香气怡人,又没有烟火气,对孕妇最好,连贵妃都特特儿地讨了几盆去摆着,一时信了她的话,便没有叫太医仔细瞧。
如今想来,贵妃当日虽然将花儿搬回去了,可怎么摆放的却不知道,或许这里头真有什么不妥也说不定,“你把前儿府里送来的绣品拿两幅给贵妃送去,顺便瞧瞧丽妃送给贵妃的花儿都摆在哪里了。”
一旁的嬷嬷答应一声儿,急急地去了,方才贵妃脸上的表情她也看见了,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她心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自家主子这次真的着了人家的道儿,还是快去快回,待会儿好听听太医怎么说吧。
徐太医一把年纪了,在太医院里可谓是资历深厚,只是眼神儿不好,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磕头请安,却不料佟嫔的声音轻飘飘从寝殿里传了出来,“咳咳,起来吧,进来说话。”
他心里打了个突儿,不知佟嫔为什么一改常态,不在正殿请脉,大天白日的竟直接叫他进寝殿。只是想归想,自己到底一大把年纪了,旁边儿伺候的奴才又多,娘娘自己不介意,他哪里还敢挑三拣四的。
他一进寝殿便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佟兰心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必这么多礼了,今日叫你来,是想让你帮忙看看这几盆花儿可有什么不妥?再者,本宫近日咳喘更甚,你给瞧瞧这殿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徐太医身子轻轻一颤,“不干净的东西?”
后宫里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只听佟嫔这一句话,只怕今日免不了又要趟浑水了。
“这,这花儿是哪里来的?”虽然心中忐忑,可今日既然来了,那便是逃也逃不掉,他只打量了那几盆花儿一眼,立时面色大变,难怪之前佟嫔莫名其妙添了咳喘的毛病,怎么用药也不见效呢,感情儿问题出在这儿了。
“是微臣的过错,若是早发现这些花儿放在了寝殿里,娘娘也不必受这么些日子的罪了。”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你只说说,除了这花儿会引起咳喘,可还有旁的不妥?不会对皇嗣有损吧!”佟兰心恨恨地挥手,打断他磕头请罪的声音。
徐太医将那几盆花儿仔细翻看半晌,末了长叹一声:“这泥土里被人搀进了不少麝香,借着花香的遮掩,等闲不容易察觉出来,娘娘能提早发现这里头的不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麝香!”佟兰心身子一软,无力地趴在了身旁的小几上,将茶盏果盘儿“叮叮当当”摔落一地。
枉她佟兰心出身后族,蒙家族教导多年,竟然连麝香都没察觉,丽妃,亏她之前还把她当作同伴盟友,却不料她竟然连自己这个同谋人都害。
当日端午时候儿,她出手还是太软了些,早知如此,就该将事情都栽在丽妃的身上,让她百口莫辩。
如今虽是去了玉竹这个眼中钉,可终究没扳倒丽妃分毫,自己更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也不知肚子里的孩子可有妨碍,这可是她如今最大的倚仗,最重的资本,若是孩子有个什么好歹,她还有什么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