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了门房,东安帮他研磨,薛羽想了想,画了一只蝉头,底下画了一只木工用的小锉,下面画了蝉肚子。又在一旁画了一只小猴子穿了件大红的澜衫拱手作揖,瞧了半天,这才吸干了墨汁在角上盖了个私印,交到那老苍头的手里。薛羽千叮咛万嘱咐,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走时还忍不住打量那老苍头一眼,暗想:“亏得刚才没有莽撞,这个老头只怕也是个身手不凡的练家子。”
他出了偏院,又沿着后院转了半圈,约莫着那里离夏姑娘的院子最近,便忍不住站住,踮着脚尖往里面看,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便止不住地叹气,暗想:“唉,亏我还自诩对夏姑娘千好万好,结果怎么样!一把破箭,就是夏姑娘拿着玩,磨秃了,只要她高兴,有什么舍不得的。”自己越想便越觉得夏姑娘一时半会儿只怕不会原谅自己。
东安牵着马跟在他身后,俩个人幽魂一般在院墙外面转悠,绕了几圈,也没见里面亮灯,主仆二人也只得怏怏地走了。
东安便忍不住在一旁叨咕:“本来前些日子,你们俩都好得好似一个人似的,那日夏姑娘请驷骅和若邬吃鸿门宴,夏姑娘看您的眼睛亮晶晶的。唉,看看,不过得了两日笑脸,便鬼迷心窍,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非磨着要那箭!也不知道夏姑娘是不是还在生气,她身子本来就不好。”
薛羽听了,也无心反驳。只低着头暗自难过,悔得肠子都青了。两人这般信马游缰,最后竟然又转回到国公府。天晚了,夏府进不去,国公府还是能进去的。东安敲开了大门,和薛羽往新房那边走去,这时夏家请来的匠人们都已经走了,竹林里清幽诡异。
东安瞧了瞧那竹片林,忍不住问道:“上次公子跟夏四爷说,不喜欢这竹林,还让四爷不要种这些东西。要我说,您这话还真有些道理。这片林子白天瞧着青翠挺拔,院子、屋舍有它陪衬,瞧着也雅致起来。可到了晚上,怎么看都阴森可怖,世子爷,您听这风声......”
话音未落,刚好有一阵风吹过,竹林深处发出沙沙的声音,细细听来倒好似周围悉悉索索都有人在走动一般。
薛羽心不在焉地扫了四处一眼,叹道:“这倒也没什么,夏姑娘的丫头婆子众多,夜里出去都结伴而行也就是了。我不喜欢它倒不因为这个,那些文人墨客都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将这竹子说的千好万好。唉,他们只瞧见它们清幽雅致,殊不知到了春天,这东西最讨人厌,林子里到处都是新竹笋,它们最是霸道,一个不小心长得到处都是。我娘年轻时也最爱竹,后来我被竹笋拌了几次,有一次差点被竹笋戳到眼睛。娘便将院子里的竹林都砍了。不成想,这东西最难除根,我娘用了三五年才清除干净。”
东安听了也不由跟着唏嘘起来,心想:“这事儿便连我也不知道。唉,如今,夏姑娘将整个新房都用竹林包起来,也难怪公子心里不自在,要跟夏四爷争一争。”
俩人绕着竹林走了小半个时辰,东安又累又困,瞧见薛羽也眼底发青,便劝道:“公子,这会儿天也晚了,虽说不急着回行宫覆命,可明日还要去夏姑娘那里,总要打个盹吧。”
薛羽一愣,这才注意到俩人一直在竹林里打转,忙打起精神往正院走去,远远瞧着那屋脊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俩人朝着那主屋走,却越走越远,不过一两刻钟,俩人竟然走到竹林外面去了。
薛羽暗想:“这路可奇了,怎么竟然越走越远。”索性不看那屋脊,沿着小路走,主仆两个又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又转到了林子外面。
这下便是东安也瞧出不对劲来:“爷,这地方不对劲,透着邪性。,别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薛羽心里一酸,暗想:“若真有鬼神,怎么从来不见我娘来看我,可见都是人编出来吓唬胆小鬼的。”这样一想,便壮起胆又往里走,这回也不理那路,,也不看那屋子,只瞧着天上的北斗七星,走了一会儿便撞到一棵竹子,薛羽绕过竹子还沿着原路往正屋走。走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东安拉了他的袖子道:“公子,不对。”
薛羽停下来四处看了看,东安指着前方道:“刚才咱们来过这地方,你看这块石头,还有这棵竹子,它比旁的短了许多,只是这根竹子在那石头的右边。”
薛羽眯着眼,仔细地打量了一眼那石头和竹子,这才又往前走,不一会儿,果然如东安所言,又走回到刚才那颗竹子和石头旁边。